還以為那時他身上的味道是在桃樹下沾上的,原來是他本身的甜香。
桃香沖淡了幾分他心中的戾氣。
戚琢玉皺眉,心想他不會真因為這句話傷心了吧?
忽然之間,淡淡地桃子香味離得更近了。
鳳宣嘟囔的聲音,有點不服氣地在他耳邊響起,狡辯道:“那又不一樣。我還小,還在長身體。”
以后長到兩米高。
把你吊起來打。
少年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打在他耳畔。
讓戚琢玉下意識起了個念頭:確實小,背著輕飄飄的,像團棉花。
風一吹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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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竹間小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
鳳宣一秒鐘都不能忍受自己身上的這些血污和泥點了。
阿寶看到鳳宣跟戚琢玉狼狽的模樣差點兒尖叫出聲。
她連忙扶著從戚琢玉背上跳下來的鳳宣,有了她的照顧,鳳宣傷了許久的腳踝終于被掰回了正常水平。
想不到阿寶這個小丫頭平時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想到竟然還會一兩招醫術。
臥龍鳳雛竟在我身邊。
洗完澡,晾干了頭發。
換上了干凈的衣裳,鳳宣正準備回房間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今晚戚琢玉也回來了。
雖然竹間小筑大的離譜,兩人各住一邊都能算得上異地戀。
但鳳宣下凡之后就沒虧待過自己,戚琢玉常年不回家,他肯定是挑最大、最舒適的房間住。
現在,最大最舒適的那間房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顯然是它真正的主人正住在里面。
阿寶看到此情此景,面露憂慮:“主子今晚打算在哪兒歇息?”
這還用他多此一舉回答他的廢話嗎?當然是在西廂歇息。
異地戀現在就開始。
刻不容緩。
到了西廂,阿寶早就給他收拾出了一間干凈的房間。
可見這段塑料的明明白白,幾乎人盡皆知。
臨睡前,鳳宣忽然問了一句:“我的大氅已經拿去洗了嗎?”
阿寶剛鋪好床:“主子放心,就是血跡有點兒難洗,明天晾過就能干。”
她說完,意識到什麼,怯怯地看著鳳宣:“主子,戚師兄回來的時候好像傷的很重,咱們要不要去看看他啊?”
西廂房的窗戶和東廂房的正大門相對,一開窗就能看到對面的光景。
還亮著光,儼然沒有睡。
鳳宣聽她提起,糾結了一下要不要犧牲自己寶貴的睡眠時間。
最后內疚感打敗了自己,雖然戚琢玉有時候壞的徹底,可剛才一路背他回家。后背的傷口重新裂開,血腥味濃郁,他一聲不吭。
哎,罷了。
去給大魔頭當一次心軟的神。
戚琢玉正要打坐調息的時候,大門被敲響。
他睜開眼,木門被推開一條縫,冒出鳳宣的腦袋,杏眼明亮。
戚琢玉眉頭微不可查的跳動一下:“你又有什麼事?”
深更半夜不睡覺,又弄出什麼麻煩來?他就不能消停一刻嗎。
聽得鳳宣挺不服的。
什麼叫又有什麼事兒啊,自己就不能是來給他上藥的嗎。
但想到戚琢玉現在是傷患。
鳳宣不跟病患一般見識,聲線干凈:“師兄,我是來給你送藥的。”
戚琢玉閉上眼:“我不用。”
鳳宣沒理他,直接進了房間:“你傷的那麼重,怎麼能不用。”
戚琢玉想用打發執行修士那套來打發鳳宣,一句“修真之人哪有這麼嬌氣”都到嘴邊了。
發現自己眼前這個小道侶,就是他見過修真之人里,嬌氣包中的佼佼者。
索性沒有說話。
鳳宣當他默認了,把裝藥的盤子放在桌上,然后拿了一瓶裝著凝血粉的藥瓶過來。
邊走邊嘀咕:“師兄,你最近怎麼兇巴巴的。”
怎麼忽然不敬業了。
說好的風光霽月大師兄呢。
戚琢玉一愣,他在他面前,不知何時起,卸下了不少偽裝。
眸子一暗,戚琢玉內心翻滾著幾分殺意,又聽鳳宣繼續:“聽別人說道侶都有七年之癢,可是師兄連七個月都不到,就已經不耐煩了嗎。”
凝聚的殺意散了。
他釋然,和這腦回路不正常的小奇葩計較什麼。
鳳宣伸出手,動作生澀的要解他的領扣。
戚琢玉一驚,抓住他的手腕,俊顏難得浮現一絲薄紅:“你做什麼?”
鳳宣茫然:“上藥呀。”
不脫衣服怎麼上藥。
上一種氛圍感嗎。
但轉念一想,也有可能大魔王要為他的好師尊守身如玉。
好男孩的身體是不能被心愛之人以外的男人看得,鳳宣懂得。
戚琢玉注意到鳳宣的表情,但他不想解讀鳳宣到底懂了什麼。
以他的經驗來看,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只是鳳宣不在執著脫下他的外套敷藥。
他不著痕跡的松了一分神情。
明亮的燭光下,再一次看清戚琢玉背后的傷口,鳳宣倒吸一口冷氣。
十二鞭幾乎鞭鞭見骨,后背被抽打的只剩下一點可憐的布料,脫不脫都不影響上藥。
鳳宣的神情凝固了幾分,多了一點真情實感的唏噓。
他把凝血粉一點一點倒在戚琢玉的傷口上,想到自己剛才推門而入的時候,戚琢玉似乎正準備上床休息。
房間里空蕩蕩的也沒有其他備用的傷藥,難道他就打算什麼傷口都不處理,直接放任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