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聲音實在太像,他也分不清到底誰是誰,聽得頭皮發麻,干脆重新將厚厚的棉花塞回了耳朵里,周圍瞬間變成純潔又干凈。
天上明月高懸,大帳離其他營帳格外遠,周圍一片黑暗,他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撓了撓耳朵。
這算哪門子打架嘛。
翌日清晨。
王滇剛睜開眼睛就嘶了一聲,扒拉在他身上的梁燁動了動,閉著眼睛啃了口他的脖子。
他在一腳將人踹下來和撈起來親一口之間猶豫了兩秒,剛抬起腳就被抓住了腳腕。
梁燁胳膊上的牙印和巴掌印還十分清晰,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再踹我真揍你。”
王滇冷笑,指著自己胳膊上的青淤和傷口道:“你他媽少揍了是吧?打不過還好意思耍賴。”
“朕那是讓你。”梁燁嘴硬道。
雖然昨晚打架打到一半就脫離了主題,但并不妨礙兩個人決一勝負的心思,畢竟梁燁不用武功,倆人的水平相當——誰也不服誰。
拌了一早晨嘴,又險些擦槍走火,但從大帳里出來時一個比一個人模狗樣。
充恒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淚,跟在了王滇身后,“主子,今天——”
“嗯?”王滇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充恒看著他臉上的面具瞬間清醒了過來,轉頭去找梁燁,麻溜地跑到他身后,“主子。”
梁燁拍了拍他的后腦勺,“今日和談,用不著你,回去睡覺。”
“哦。”充恒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轉身同他擦肩過去,鉆進了自己的營帳補覺。
梁燁大步追上王滇,低聲斥責道:“丹陽王竟敢走在朕的前面,是何居心?”
“謀權篡位。”王滇打了個哈欠,嘴角的傷口被扯到,疼了一下,惡狠狠道:“早晚有一天把你關起來。”
梁燁樂道:“別忘了用玄鐵做鏈子,腳上也得有,不然朕能擰斷你的脖子。”
“我他媽——”王滇被他不要臉的程度噎了一下,剛要再開口,卞鳳就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
“陛下!王爺!咱們該出發了!”他很自覺地走到了梁燁身邊跟著。
王滇攏起了袖子,神色冷淡地繼續往前走,梁燁也收斂起了笑意。
跟在后面的卞鳳緊緊盯著梁燁的背影,抬起手神色癡迷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咧嘴一笑,卻在瞥見王滇時神色驟然一暗。
真是……礙眼。
——
充恒剛睡著不久,忽然聽見了陣細微的動靜,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枕頭下的劍已經出鞘穿透了簾布,“誰!?”
“我我我!”外面的聲音有些抖,“楊無咎!”
充恒有些懵,將劍收了回去,面色不虞地掀開簾帳,“你來干什麼?”
楊無咎被嚇了一跳,臉色很不好看,卻只是拽了拽衣領,清了清嗓子道:“如今已經休戰講和,仗沒法打了,我……我想請你幫我個忙。”
充恒打了個哈欠,下巴微仰,神色倨傲道:“讓我幫忙?”
這模樣跟梁燁像了個十成十,欠揍得很,但楊無咎到底有求于人,只能壓下脾氣道:“對,王滇——王爺他忙,這點小事我也不好求他,只能來拜托你。”
他說著,將背著的包袱解了下來放到了桌子上,“這是我從軍以來攢下的銀錢,雖然不多,但都是我掙來的,還想勞煩你……交給我義父。”
充恒掃了一眼包袱里的東西,確實算不上多,道:“楊滿雖然惡事做盡,但他最后殺了崔語嫻也算有功,主子不會虧待他,這點東西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
楊無咎被他說得漲紅了臉,少爺脾氣也上來了,抬頭憤怒地瞪著他,“我——”
嗖!
一支短箭破開簾子直直插進了柱子上。
充恒眸色一厲,掀開營帳就追了出去,然而四周空蕩蕩一片,壓根沒有人影。
楊無咎從營帳里出來,手里還拿著拔出來的那支箭,從上面拽了個卷成一綹的東西,對他道:“這箭上好像綁了張紙條。”
充恒一把將紙條奪了過來展開,看完上面的字后臉色忽變。
“寫的什麼啊?”楊無咎好奇地問道。
充恒攥緊了手中的劍,又看向梁燁和王滇早已出發談和的川南城,咬了咬牙,解開旁邊快馬的韁繩,翻身上馬,“駕!”
“哎!充恒!你到底幫不幫!?”楊無咎有些焦急地喊了一聲,干脆解了韁繩騎馬追了上去,“充恒!”
兩匹快馬向著川南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第142章 談和
川南城在川松郡的東南角, 緊挨著華東郡,常水自川松西北發源,一路向東南蜿蜒, 及至川南, 一支徑直流向華東郡, 一支因地勢流向承元郡,最后兩支都在東辰地界匯入了云水。
焦文柏就是帶軍過的常水, 如今大軍駐扎在常水邊的靈符縣, 而梁燁的軍隊駐扎在川北城,成掎角之勢合力圍抱川南,直指其東南方向的華東郡。
虞破虜的軍隊退至了華東郡和赤蘭郡的交接處,樓煩則停留在寧明和焦炎對峙, 沒有再輕舉妄動。
雖說是談和, 但誰都不能保證最后真的一定能談攏,焦文柏沒走,為了就是萬一談崩了,立馬開戰。
北梁表達的意思很明確, 談和可以, 我們也很樂意, 但是你們要繼續打,我們也不帶怕的, 大不了魚死網破, 誰都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