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抓住他的頭發狠狠往后一扯,梁燁被迫仰起頭來,王滇趁機喘了口氣,就對上了梁燁不爽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聲,手掌慢慢滑到了他的后頸上,低聲道:“你先幫我。”
梁燁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就要動手,王滇反手扣住他的腕子,摩挲了兩下,“不許用手。”
這廝瞇了瞇眼睛,不是很情愿,王滇指了指門口,“時候不早了,要不你去歇息。”
梁燁權衡了片刻,大概覺得這樣能睡到人很劃算,勉強答應了下來。
雖然傷口還隱隱作痛,但有時疼痛也能成為某種良好的助興劑,尤其是當他瞳孔里倒映出梁燁那張臉。
明明一模一樣,卻又截然不同。
梁燁沖他齜了齜牙,嘴唇還泛著些許紅,王滇用拇指抹了一下他的嘴角,笑道:“真漂亮。”
梁燁眉梢微動,有些迫不及待地解衣衫,卻被王滇抓住了手。
“等傷好了。”王滇咳嗽了兩聲,嘴角溢出了血絲,他有氣無力道:“你身體好,我不行,會死在床上。”
梁燁看見他嘴角的血眼底閃過瞬間的慌亂,繼而慌亂變成了被戲耍的惱怒,“你敢騙朕?”
王滇勾起嘴角沖他笑,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腰,避開他的傷口有氣無力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子煜,我難受。”
梁燁氣得眼底冒火,然而王滇跟沒骨頭一樣趴在他身上,還時不時咳嗽兩聲,他登時渾身僵硬,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盡管他們關系親密,但王滇罕見有跟他服軟的時候,這可遠比其他事情帶來的刺激更大,梁燁下意識地吞咽了兩下,試探地將手放在了他腰間,“再喊一聲。
”
王滇閉著眼睛勾了勾嘴角,“子煜。”
梁燁原本虛虛搭在他腰間的手驟然用力,讓他整個人都貼在了自己身上,不管不顧地將他抱緊。
“傷——”王滇被他嚇了一跳,本來只是逗弄著玩,這會兒心臟一下提了起來。
梁燁將腦袋埋進了他的頸窩,低聲道:“沒事,讓朕抱一下。”
王滇不贊同的皺眉,卻忽覺頸側的呼吸微微發顫,梁燁說:“崔語嫻死了。”
“嗯。”王滇伸手慢慢摸著他的后背,“死了。”
“朕再也不用喝白玉湯了。”梁燁又說。
王滇心里一揪,“嗯,不用喝了。”
“朕能記住想記住的人。”梁燁的聲音透過衣衫,微微發悶,“……也能去秋獵。”
王滇摸了摸他的腦袋,后知后覺道:“你沒去過秋獵?”
梁燁沒吭聲,過了許久才悶聲道:“沒去過。”
王滇眉梢微動,難怪之前有段時間梁燁老是嚷嚷著要帶他去秋獵,好似秋獵是件很稀奇的事一樣……
他沒有細問其中緣由,直覺梁燁可能也不愿提及原因,于是王滇說:“現在都冬天了。”
梁燁抬起頭來,沖他道:“等明年秋天朕帶你去,教你獵鹿。”
打獵小能手王滇嚴肅地點了點頭,“好,到時候你教我,獵了鹿血給你壯陽。”
梁燁抱著他笑了起來,王滇也跟著他笑。
看得出來梁燁今天很開心,王滇忽然有些后悔非要挑今天拒絕他,大概這算得上梁燁活了二十多年為數不多值得慶祝的日子。
滿腔歡喜地跟他分享成功和喜悅,毫不吝嗇地同他分享自己的江山,結果被兜頭潑了盆冷水——且不論這廝那滿肚子陰謀詭計和精湛的演技,但王滇知道他起碼在這件事情上是真心實意。
可惜有的事情不是真心實意就能如愿。
“外面好像下雪了。”王滇問:“梁燁,看雪嗎?”
一刻鐘后,兩個一個比一個傷得重的人小心地躲過守著后殿門的太監宮女和侍衛,悄無聲息的溜進了議事殿大殿。
夜晚的大殿空曠又寂靜,只燃了兩列幽幽的長明燈,空氣里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冰冷威嚴的龍椅在高堂之上,俯瞰著整座大殿。
王滇歪過頭看著那把椅子,只覺得原本就冷寂的大殿愈發冷了幾分。
“看什麼呢?”梁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王滇指了指那把龍椅,“那椅子有些硌人。”
“唔。”梁燁點點頭,“朕也覺得,改日讓他們砸了換一把。”
王滇笑了笑,牽著他的手慢吞吞地往前走,“龍椅可砸不得,你若砸,那些老家伙能將你噴死。”
梁燁挑了挑眉,“朕是皇帝,朕說了算。”
“你聽過一句話嗎?”王滇說:“當一個人掙脫了所有枷鎖,他便真正失去了自由。”
梁燁皺了皺眉,“沒聽過。”
“相傳在遙遠的西方,有一位知識淵博的哲人。”王滇說:“這大殿中有些冷,明日讓人把窗戶修一修。”
“然后呢?”梁燁問。
“然后就不會冷了。”王滇往他身邊挨了挨。
梁燁道:“朕是說那位西方的哲人,然后呢?”
“沒了。”王滇笑瞇瞇道。
梁燁欲言又止,大概很好奇那位哲人是誰,王滇故作不知,拽著他出了議事殿大門。
遠處天際灰暗陰沉,一座座巍峨恢弘的宮殿矗立在那里,如同數不清的龐然大物,隨時都能將人吞噬,空中飄著細雪,讓夜色愈發朦朧起來。
王滇伸手去接,那點下雪剛碰到指尖便化開,微微發涼,他搓了搓手,攏起了袖子。
梁燁身上披著件同他一樣的厚重披風,平靜地眺望著遠處的宮殿,突然開口道:“朕幼時曾聽人說,議事殿是皇宮中最高的宮殿,站在這里便能看清楚整座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