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在。”卞云心叩頭應聲。
“行了,起來吧,好像哀家故意欺負你似的。”太皇太后抬了抬手,卞云心這才小心地站起身來。
“最近子煜終于開始關心朝政了,哀家很是欣慰。”太皇太后感慨了一聲。
卞云心臉色慘白地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母后,燁兒他是被砸了頭之后神志不清才——”
“哀家只是隨口一說,你這麼激動干什麼。”太皇太后不以為意,“之前他胡鬧荒唐也就罷了,這次離宮足足三月有余,連哀家的人都找不到他,可見他確實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對朝政上心也是情理之中,我聽說他還派了百里家的小兒子去了河西郡,將云水水患治理得不錯。”
卞云心哆嗦著嘴唇想說話,再次被她打斷。
“今日你倒是穿得素凈,讓哀家想到了先帝駕崩的時候。”太皇太后捻起桌子上的花朵,“子煜那時候多大?”
“回、回母后,燁兒——子煜那時八歲。”卞云心說。
“哦,哀家想起來了。”太皇太后回憶道:“才八歲,骨瘦如柴的,渾身都是泥,被你打得奄奄一息,拽著哀家的袖子求哀家救他,當真是可憐。”
卞云心跪伏在地不敢說話。
“算起來哀家也許久未見他了,明日帶他過來一起請安吧。”太皇太后將手里揉碎的花瓣扔到了她面前。
“是。”卞云心如墜冰窖。
——
天氣熱,但梁燁渾身跟塊冰似的,王滇挨著他的半邊身子都快被冰得沒有知覺,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剛開始比較克制地輕輕拍了拍梁燁的臉,“哎,醒醒,難受你請太醫來看看,睡覺解決不了問題。
”
梁燁沒動靜。
王滇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巴掌拍了上去。
啪!
梁燁的側臉肉眼可見地變紅,王滇心情愉悅地挑了挑眉毛,掐住他的臉頰往旁邊使勁扯,幸災樂禍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諱疾忌醫要不得。”
梁燁閉著眼睛依舊沒動靜,王滇正要一巴掌再甩上去的時候,就聽梁燁聲音幽幽道:“你在高興什麼?”
王滇的手拐了個方向,從他頭發里揪了根藍色的羽毛下來,“唔,你醒了。”
“就是頭豬你那一巴掌下去也得醒。”梁燁睜開眼睛涼涼道。
“別這麼說自己。”王滇語氣誠懇,捏了捏手里的羽毛,“我實在是太擔心了才出此下策。”
梁燁不怒反笑,“哦?你真是半點都不怕朕。”
王滇見他這樣笑就腦仁突突地疼,“陛下,我真得走了,不好讓聞太傅久等。”
梁燁伸手松開他,王滇立馬爬起來就往外走。
“天色已晚,你跟身邊的人說了來寢殿睡。”梁燁坐起來靠在榻上懶聲道:“你上哪兒去見聞宗?”
王滇腳步一頓,充耳不聞,“對了,你平時注意一下行蹤,我們兩個總不好同時出現。”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有人多嘴處置了就好。”梁燁沖他招手,“過來。”
王滇站在門前不贊同道:“你就算處置了也只能治標不治本,萬一被太皇太后知道了——”
“那死得也不是朕。”梁燁惡劣地勾起了嘴角。
王滇一陣氣悶,就見梁燁用拇指碰了碰方才被扇的地方,陰惻惻地盯著他,“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麼扇朕巴掌了。”
“以前被人扇過?”王滇問。
梁燁罕見地被他噎了一下,盯著他的目光愈發不善,王滇心情舒暢不少,“告辭。
”
他剛要伸手拽門,蠱蟲發作前那詭異的酸痛感自胳膊傳來,他立馬轉身大步走到梁燁面前坐下扣住他的手腕,語氣真摯道:“要不你扇回來。”
梁燁看了一眼自己被攥住的手腕,“你攥到蠱蟲了。”
梁燁身體里那只蠱蟲應聲動了動,隔著薄薄的一層皮膚,在掌心里的觸感格外強烈,王滇強忍著對蟲子的惡心,“沒關系。”
梁燁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蠱蟲安靜了下去,王滇身體里的疼痛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他頓時松了口氣,覺得這人還不算不可理喻,試圖跟他好好商量,“你到底——”
劇烈的疼痛襲來,有一瞬間他完全失去了意識。
冰冷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梁燁的聲音貼著他耳朵擦過,“怎麼能這麼天真。”
王滇死死抓著他的手腕,硬是一聲沒吭,眼睛里幾乎要冒出火來。
“你看這小玩意兒。”梁燁伸出手,那只小藍鳥撲棱著翅膀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掌心里,梁燁用拇指輕柔地撫摸的小鳥的翅膀,“朕覺得好玩就養著,若是突然覺得不好玩了,就能捏死它。”
小鳥的翅膀應聲而斷,在梁燁的掌心劇烈掙扎起來,緊接著梁燁的手指輕輕一按,那只小藍鳥就耷拉了腦袋沒了聲息。
梁燁隨手把死掉的鳥扔到了旁邊,看著因為疼痛而蜷縮成一團的王滇,面無表情道:“明白嗎?”
王滇蜷在榻上沒吭聲,只能聽見他錯亂不穩的呼吸和細微的抖動,梁燁大概覺得沒意思極了,停下了對蠱蟲的控制。
“這梁國隨你怎麼折騰,但你得記著誰才是你主子。
”梁燁漫不經心地拍了拍他的臉,而后虎口猝不及防被人咬住,血瞬間就滲了出來,染紅了王滇蒼白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