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滇眼睛里疼出了血絲,死死盯著他笑吟吟的臉,想開口說話,結果一張嘴只能發出不穩的喘息,那聲音還不如閉嘴。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身體里的劇痛才逐漸消退,只剩下疼痛過后的虛脫,而始作俑者靠在床頭另一側折他睡前看的案卷玩。
王滇恨不得拿槍崩了他。
梁燁起身將他拽起來,頗為嫌棄,“出了一身汗,去洗洗。”
王滇這會兒嗓子干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被他拖著踉蹌著往隔壁浴池走,而后就被毫不留情地扔進了一人來高的池子里。
要是尋常情況他肯定可以站起來,但是那蠱蟲發作過后,他身上半點力氣都找不到,猝不及防跌進去就嗆了水,最后只剩下濃烈的窒息感。
操他媽的梁燁!
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往上猛地一提。
王滇躺在冰冷的地磚上劇烈地咳嗽起來,梁燁蹲在一旁大為不解,“你怎麼這麼弱?腎虛就得多補補。”
王滇哆嗦著手沖他豎了個中指。
梁燁抓住他冰冷的手指,十分感興趣地問:“這是何意?”
王滇白著臉扯了扯嘴角,啞聲道:“夸你。”
梁燁捏著他的手指摩挲了兩下,笑道:“朕不信。”
“不信……拉倒。”王滇被地磚冰得難受,蜷起腿想爬起來,胳膊驟然傳來一股大力,緊接著天旋地轉,他就被人扛到了肩膀上。
王滇咬牙道:“你又要干什麼?”
“朕睡不著,今晚帶你去看內朝的政事堂。”梁燁把他往上掂了掂,輕輕松松地往外走。
王滇的肚子被他肩膀頂著差點吐出來,蠱蟲帶來的虛弱讓他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盯著梁燁衣擺上的龍紋了無生氣地開口:“……你今晚來找我,是想帶我去內朝?”
“沒錯,真聰明。”梁燁開心道。
“你他媽——”險些被折騰掉半條命的王滇咬牙切齒,“為什麼不早說?”
梁燁扛著他喜氣洋洋地往外走,“哦,朕剛才忘了。”
第8章 屋角
雖然快要入夏,但夜里的風還是涼的,尤其是王滇被冷水泡透,這會兒冷風往濕衣服上一吹,他覺得骨頭縫都泛著涼。
盡管他本人已經被梁燁這個混賬玩意兒給氣得怒火升騰。
這姿勢并不舒服,尤其是對胃,怒火中王滇甚至擔憂了一下自己會不會得風濕和關節炎,在這種得個風寒都能分分鐘被帶走的落后時代,他相對來說比較珍惜自己的身體。
梁燁步子邁得大走得快,王滇暈乎乎在被晃了一會兒,抬起手往他后腰上拍了拍,“你把我放下來。”
梁燁這廝渾身抖了一下,抬手就往他屁股上甩了一巴掌,語氣里帶著幾分詭異的嗔怒,“別摸朕屁股。”
被揍的地方傳來的疼痛讓王滇足足震驚了十幾秒,旋即被氣得血氣上涌,“我拍的是腰!你把我放下來!”
“吵死了。”梁燁抓住他的衣服一個用力,將人翻了過來放到了地上。
王滇踉蹌了一下勉強穩住身形,然后在夜風里打了個噴嚏。
梁燁盯著他蒼白泛紅的臉半晌,“這樣還挺好看的。”
好看你媽個頭!王滇覺得自己快被凍成了條狗,他把額前的濕發往后一捋,深吸了口氣平復心情,“內朝在哪里?”
“當然是在后宮。”梁燁的目光落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驕傲道:“朕的頭發比你多。”
王滇抽了抽嘴角,不想跟這個傻逼討論現代tony的打薄技術,轉身擰了擰袖子,無力道:“走吧。
”
梁燁不悅道:“你總是岔開朕的話,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王滇轉過頭來皮笑肉不笑道:“陛下,您的頭發濃密,比我好看得多,行嗎?咱移駕吧。”
梁燁滿意地哼笑了一聲:“溜須拍馬,奸佞小人。”
王滇想給他扽開臉皮看看到底有多厚才能這麼不要臉。
他沒力氣走得慢,梁燁也不急,負手優哉游哉地帶著他走到一堵高墻前,這墻修得光滑平整,邊上連棵樹都沒有,王滇仰頭看了看這四五米的高度,轉頭看向梁燁,“政事堂呢?”
梁燁揚了揚下巴,“里邊兒,自己爬進去瞧吧。”
王滇可悲地發現自己對這個混蛋時不時犯賤已經快要習慣了。
梁燁一臉看好戲的神情,三兩下就躥上了墻頭,居高臨下地招呼他,“上來啊。”
王滇被冷風吹得頭疼,靠著墻坐了下來,使勁揉著太陽穴。
梁燁低頭看了他一會兒,無趣地撇撇嘴,又從墻頭上飛了下來,蹲在他跟前撩賤似的戳他的腰,責怪道:“朕帶你來,你又不肯看,簡直豈有此理。”
什麼叫顛倒黑白,什麼叫倒打一耙,什麼叫犯賤沒事找事,這人表演得簡直淋漓盡致。
王滇抬起頭來,在晦暗的夜色里沉沉盯著他,有氣無力道:“外朝的官員都是老弱殘病,邊疆和各方駐地回來要錢的那些將軍逗留了半年之久都沒拿到銀子,就說明他們跟太皇太后不是一心,就算是一心這樣也有了怨言……我現在對內朝的情況一概不知,但等到崔氏給了錢,你以后可能連這點兵權都撈不到手里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