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宿硯——他倒不能把所有細節記清楚,但大概的樣子能記住。
他們順著道路往前走, 偶爾看到狹小的小道也得進去。
就這麼慢慢排查。
小道里沒有燈光, 能不能看見里面的環境全靠眼力,好在他們倆的視力都還不錯,只是每次看到可能符合的花紋都得湊近了再去仔細觀察, 耗費的時間格外多。
而路邊的商鋪更是得路過一家就進去看一眼。
連閑乘月都覺得累, 只是他從來不會表現出來,他累習慣了。
反正從他有意識開始, 就從沒覺得輕松過。
一直找到天光乍現,他們還是一無所獲,只能先回工廠。
那邊的白楊陳蘭也沒能找到, 四個人只能白天在工廠“上班”, 晚上出去尋找。
只是閑乘月更慘一點, 他的工廠不能坐下,沒有打瞌睡的機會。
熬了幾天夜, 他看起來比平時憔悴了許多。
“你今晚在宿舍休息吧。”宿硯攔住了閑乘月, 他難得沒有面對笑容, 而是極為嚴肅地說, “你是個人,不是神魔妖怪,你也會累。”
閑乘月沒有出聲反駁——換做以前,他根本沒有對這樣的話有任何回應。
讀書的時候,上班的時候,這麼勸他的人都不少,但這有什麼用呢?他可以休息,可錢會從天而降嗎?這就好比讓一個常年餓肚子的人去吃肉,他要是吃得起肉,你猜他為什麼要餓肚子?
但現在這樣說話的是宿硯。
“我出去就行了。”宿硯看著閑乘月的眼睛。
閑乘月猶豫了兩秒,他微微點頭。
宿硯松了口氣,他左右看看,確定周圍沒有人后,湊過去吻了吻閑乘月的側臉,這個吻一觸及分,輕得像飄落的羽毛,但宿硯心滿意足,他笑著說:“你什麼也別想,我把可能找到門的地方記下來,明天晚上我們再一起去。
”
這一晚,閑乘月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他不是受虐狂,有人關心他,體貼他,這當然是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宿硯從工廠外回來,陳蘭他們也回來了,連續好了好幾天,他們依舊沒能找到“門”的位子。
但也沒人說喪氣話,他們必須堅持下去,哪怕真的找不到,也不能絕望的去度過每一天。
一家家的商鋪被他們推門進去。
每一條小巷都被他們仔細觀察。
就這麼找到接近半個月,閑乘月終于找到了照片里出現的花紋。
其實也算不上花紋,更像文字,但卻是極度扭曲的文字,字形更像甲骨文,他們當中也沒人是文字專家,沒變形之前估計都認不出這是什麼字,更別說變形以后了。
花紋出現的地方誰也沒想到——它不在任何商鋪門前,也不在小巷里。
而是在一處電線桿上。
電線桿就在路邊,附近也沒有明亮的光源,如果不是閑乘月瞟了一眼,他們就算找瞎眼都不一定能看到。
“那扇門應該就在附近。”閑乘月左右看看。
電線桿上顯然是不可能有門的。
宿硯和閑乘月找了一圈,電線桿附近的商鋪都被他們仔仔細細的翻找過一遍。
最后只能上樓。
一棟樓最矮的都有三層,最高的有七八層。
他們連續找了三個晚上。
但這次四個人一起找,速度比閑乘月和宿硯兩個人快了許多。
終于——
“閑哥!”陳蘭下樓的速度從沒這麼快過,她的臉色潮紅,半點看不出她竟然是個病人,她壓抑不住地喊道:“六樓!”
“六樓左邊那扇門就有這個標記!”
四個人一起跑到了六樓。
這扇門上確實有花紋,很小,并且不在門上,而在門框上。
門的樣式和照片上的門也有不小的差距。
這次不等閑乘月先發話,宿硯就一腳踹開了木門,這里的門全都是老式木門,鎖也不怎麼結實,許多門甚至不用踹,用力一點就能直接推開。
陳蘭沒有說話,她默默祈禱著這屋子里能找到照片上的門。
即便她根本不信神,需要的時候還是可以勉強信一信的。
走進屋內,閑乘月去按下了電燈的開關,黃色的光將屋內照亮,這間屋子一眼就能看清構造,一室一廳一廚一衛,方方正正的結構,屋內也沒什麼東西,客廳只有一個柜子,一把長凳,不像有人居住過,但也沒有灰塵。
所以他們一眼就看到了臥室的木門。
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上過黑漆的木門因為時光流逝已經變得破舊,漆也掉得斑駁,不少地方都露出了木門的原色,門把手常年沒有維護,和木門的交接處已經生銹。
稍微離得近一點,就能聞到這扇門散發的鐵銹味和木頭腐朽的味道。
好像稍微有點動靜,這扇門就要陣亡了。
唯一和照片上不同的是,這扇門現在是禁閉的,并沒有被任何人打開一條縫。
此時此刻,他們要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
這門是開,還是不開?
不開,他們或許此時不會有什麼收獲,但耐心一些,說不定之后會找到其它線索。
開,他們一定會有收獲,但安全與否不能保證,甚至可能團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