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眨眨眼:“不太好,我有時候就會那樣, 別人都說我做了什麼事,但我自己根本不記得。”
他有些茫然:“醫生說我這樣的病還沒有被治愈的例子,讓我耐心等待。”
閑乘月:“你經常見到醫生嗎?”
安德烈小聲說:“醫生很帥, 我覺得他有點喜歡我, 他對我比對其他病人更溫柔, 他給我治療之前還會安慰我。”
閑乘月又問:“你知道醫生喜歡什麼嗎?”
安德烈:“醫生喜歡病人,病癥越少見的病人他越喜歡, 他還說如果他能治好我, 就算我出去了, 他也會常常去見我, 每次懲罰我的時候醫生也很難過,他是個好人。”
早上僅剩的一個小時,閑乘月只從安德烈嘴里得知醫生會花費很長時間跟少見病例的病人待在一起,他除了會給病人“物理”治病以外,似乎也很在意病人的心理健康。
而且他對長相好的病人更耐心。
比如安德烈長得好,醫生就同意讓他每天都能吃一塊巧克力。
閑乘月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了醫生的打算。
一個長相出眾,看起來足夠優秀的病人如果被治好了,一定會有更多媒體報導。
治好一個普通人跟治好一個可能是社會精英的人,哪一個能更讓人記住?
一個野心勃勃的醫生,他手段殘忍,卻難得有耐心。
不然安德烈早就慘了。
其他病人都是小白鼠,唯有安德烈是站在小白鼠頂端的大白鼠,醫生要把他打造成招牌,把他推到所有人眼前。
至于安德烈會遭遇什麼,這就不在醫生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閑乘月微笑道:“醫生確實很喜歡你。”
安德烈的臉頰微紅,他抓了把自己的頭發,害羞地說:“我知道,醫生是個好人。”
中午吃完飯,閑乘月剛收拾了餐盤,幾名護工就擋住了他的路。
為首的護工是個中年人,臉部肌肉松弛,眼睛小得可憐,因此看起來十分兇惡,但他的聲音卻十分低沉動聽:“閑乘月,治療時間到了。”
宿硯上前一步,擋住了閑乘月。
閑乘月把餐盤放下,拍了拍宿硯的肩膀。
宿硯轉頭看向他,閑乘月輕輕搖頭:“讓開。”
“閑哥。”宿硯抓住了閑乘月的手腕,“我……”
閑乘月壓低嗓音:“白天都是常規治療,最多被電一電,沒什麼。”
什麼叫最多被電一電?
宿硯根本無法想象那個畫面。
“我去。”宿硯看向護工,“我是狂躁癥,比他更著急治療。”
護工有些不耐煩:“排了號的,總會輪到你,急什麼?”
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宿硯就突然發作,一拳打向了護工的鼻子。
他發作的太快,又沒有任何預兆,知道為首的護工被宿硯撲倒在地上,其他護工才反應過來,他們連忙手忙腳亂把人拉開,兩個成年男人抱住宿硯的腰,一個從背后架住宿硯的肩膀,這才險陷攔住了宿硯。
最先挨打的護工憤怒道:“治!給他治!帶他去見醫生!”
宿硯朝著閑乘月笑。
閑乘月:“……”
宿硯被拖走的時候還喊道:“等我回來!”
護工氣得咬緊了牙根,恨不得醫生直接把這個瘋子電死。
“別生氣了,一個瘋子而已。”其他護工勸他,“等治療完了,送他們回去的路上我們可以去一趟雜物房。”
“把他打一頓,你好出出氣。
”
護工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眼神陰鷙道:“這群瘋子,除了浪費食物以外什麼用都沒有!他們就應該被人道毀滅,或者把他們的器官都捐出去,活著有什麼用!”
“不能這麼說,他們活著我們才有工作嘛。”有人嘻嘻哈哈,“女瘋子還有別的用處,來這里工作挺好。”
“要是這間瘋人院沒了,我回去估計只能去工廠上班了,每天忙得跟狗一樣還掙不到什麼錢,雖然瘋人院給的工資也低,但是包吃住,離鎮子又遠,錢也花不出去,每次我請假回去手里都能有不少錢。”
“鎮里新開了一家酒吧,有脫衣舞看,我準備多存點錢,下次也能點一個專門陪我。”
宿硯一路都在觀察周圍,他記下了去醫生辦公室的路。
同時也觀察著路過的每一個房間。
去往醫生辦公司的路要轉兩次岔路,途徑八個房間,這八個房間有三間房門緊閉,把手上落了灰,應該是長時間沒有人進去過,甚至沒人打掃。
另外五個房間有兩間的門是開著的。
一個房間里面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個柜子,目前看不出是什麼用途。
還有一個房間應該是護士的休息室,里面有滿墻的柜子和幾把長椅,桌上還有咖啡機。
他記下這些之后就被護工們粗暴地送進了辦公室里。
“我記得這次接受治療的病人應該叫閑乘月,是同性戀患者。”醫生坐在辦公桌后,他沒有穿白大褂,而是穿著一件黑色西裝,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他摘下眼鏡,有些疑惑地問道,“是出什麼事了嗎?”
這個安德烈口中“人好”的醫生,看起來也似乎真的是個好人。
他身材削瘦,似乎手無縛雞之力,也確實足夠英俊,高鼻深目,金發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