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論壇有那個里世界的記錄,我看到了他的名字,還有你的。”楚鐘,“他也是老手了,如果他沒跟你進一個里世界,他就不會……”
閑乘月終于打斷了他:“別自欺欺人了,就算沒有我他也會死在那兒,無論如何你都救不了他,你想找個人恨就恨,不能再找理由。”
楚鐘提高了音量:“你真的覺得跟你無關?!”
閑乘月冷笑了一聲:“我為什麼要把陌生人的生死歸結到我自己身上?”
“他是死是活,運氣是好是壞,跟我有關系嗎?”閑乘月偶爾與遇到這樣的任務者。
他們不能接受事物不像他們預料的走向,于是開始怨天怨地,怨人不怨己。
找個人恨,總比怪自己來得強。
閑乘月:“聽好了,我會在那個里世界,證明難度增加了,如果難度不增加,我也就不會過去,你朋友運氣不好,正在進了難度增加的里世界,聽明白了嗎?”
楚鐘沒說話。
人鉆進了牛角尖,就容易一條路走到黑。
閑乘月不再跟他啰嗦,聲音忽然帶上了森森寒意,聽得楚鐘頭皮發麻。
“如果你給我找麻煩,想動手腳……”
閑乘月冷漠的看著他:“我保證,你會死得比你朋友更慘。”
他拉開了門,留楚鐘一個人在廁所,自己走了出去。
閑乘月從不負擔任何人的感情,進了里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問題,他們很多人的愛恨是沒有邏輯的。
似乎同過一段路就能變成生死相交的好友。
又似乎說錯一句話就能對剛剛還是同伴的人舉起屠刀。
對人而言,心理崩潰只在瞬間,比身體崩潰來得更快。
閑乘月穿著病服躺在床上,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聽見楚鐘從廁所出來的聲音。
一道惡意的目光落在閑乘月身上,閑乘月沒有理會。
他在床上翻了個身,眼睛卻沒有閉。
楚鐘成了一顆定時炸彈,心理崩潰的人做事之前不會動腦子。
如果妨礙到了他,還是要盡早解決。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去,不知道幾點的時候,病房的燈忽然被打開。
昏黃的燈光照在人臉上,比白熾燈更添幾分詭異。
但進來的人卻不是妖魔鬼怪,而是護士和護工。
閑乘月背對著他們,聽見他們可以壓低的聲音。
“醫生說了,找個身體強壯一點的,這種新手術不能讓身體弱的去,免得死在手術臺上。”護士的聲音很輕,也很柔。
護工:“那就挑個男的。”
護工走進來,閑乘月聽見了急促的呼吸聲——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這個病房里,所有還沒入睡病人的呼吸聲,包括那些不是任務者的病人。
又要有小白鼠被挑走了。
越是急功近利的“醫生”,越是殘忍。
跟現實中的醫生是兩碼事。
“就這個吧。”他們似乎已經挑中了人。
閑乘月想翻身去看,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肌肉是放松狀態,無論他怎麼用力,身體都不聽他的指揮,好像在護士護工進來的那一刻,他就真正“睡”著了。
睡夢中的人是“醒”不來的,哪怕他睜著眼睛。
連翻身都不能憑借自身意志。
“不——!”被選出來的人急促地叫了一聲,然后瘋狂掙扎。
閑乘月能聽見他的腳踹在床桿上的聲音,鐵制的床架被踹出了一段距離,摩擦中發出刺耳的聲音。
男人還在哀嚎:“放開我!!”
“怎麼不抓他們!你們怎麼不抓他們!憑什麼抓我!”
護士不耐煩道:“醫生愿意治療你是你運氣好。”
男人聽見這句話,怒吼的更加崩潰:“誰TM要這個運氣!送你你TM要嗎?!放開我!你們等著,我要是沒死你們都別想跑!”
護士:“把他嘴堵上。”
“嗚嗚嗚嗚……”男人被拖遠了。
很快,外面又傳來了幾乎同樣的拖人聲,不是被拖走的男人又被送回來,而是其它病房也有人被拖走。
沒人知道他們將面臨什麼。
晚上的治療和白天的治療應該不一樣。
閑乘月從安德烈那里打聽過,白天治療的時候都是常規治療,除非犯錯,或者治療后沒效果,不然也不會上電擊。
不過同性戀怎麼也逃不過電擊。
閑乘月在心里嘆了口氣:怎麼就不能給他換一種病呢?
他寧愿自己是暴露狂或者精神分裂。
這個晚上閑乘月沒能睡著。
估計任務者也沒幾個能睡著的。
第二天天光破曉的時候,昨晚被拖走的人才被送回來。
只是走時是被拖走,回來的時候卻坐上了輪椅。
閑乘月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只記得他身材很魁梧,一看就是常年健身,運動量很大且會控制飲食的人。
然而被護士推回來的時候,他龐大的身軀往后緊縮,像一只被虐待過的狗,連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閑乘月的目光下滑——
男人的雙腿被齊齊地從腿根切除,他的臉上沒有血色,眼白布滿血絲。
紗布包裹著他的殘肢,兩條有力的腿,現在變成了兩根圓棍,還只有大拇指那麼長。
打麻藥了嗎?
用什麼切除的?
男人從始至終沒有抬頭。
病房里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