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察覺到閑乘月的目光重新落到自己身上,宿硯的背打得更直了。
任務者們沉默了,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這是……什麼意思?”
“那、那不套話還要怎麼辦?”
也有老手說:“我倒是可以去,不過人少了不保險。”
“一樓桌上的燭臺可以用。”
“我藏了把餐刀,應該能派上點用場。”
……
新手們瞪大眼睛,看怪物一樣看著老手們。
“看什麼看,等你們多經歷兩個里世界就懂了,”老手們也不嘲笑他們,反而聳了聳肩,“我第一次干的時候也嚇得夠嗆。”
“NPC看起來就跟活人差不多,我出去了都做了一段時間的噩夢。”
“心理上的坎不好邁,你們這次要是一起最好,早點邁過這個坎,以后就容易了。”
最后定下來六個。
閑乘月、宿硯、白楊、鄭輝、趙安和楊慧。
趙安和楊慧是一對情侶,大學還沒畢業,原本趙安不想讓楊慧跟著一起,畢竟真要動手太血腥,他自己都不一定受得了,更何況是女朋友了。
但楊慧咬著唇,倔強的要跟著。
“這次我不去,但以后呢?下次我要是沒跟著你一起,我怎麼辦?”楊慧臉色慘白,但還是堅持道,“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但是我們不可能運氣好到總在一起,而且要是遇到特別難的關怎麼辦?”
趙安最后也沒能勸住楊慧。
他也知道楊慧說的是對的。
睡覺前,所有人都在一樓鋪被子打地鋪,閑乘月還沒動手,宿硯就已經給他鋪好了,還沖他笑著說:“閑哥,你別覺得不好意思,如果不是你,我在上個里世界就已經死了,我一條命還是值點錢的。”
閑乘月也就沒有拒絕。
宿硯把兩人的被子放得很近,幾乎是要擠在一起睡。
閑乘月坐在被子上,他聽宿硯絮叨:“閑哥,等出去了,你也別跟我見外,我家里的古董都是老一輩收集的,放在那也沒人看,落得到處都是灰。”
“反正也是要拍賣的,交給你賣我也更放心。”
閑乘月聽著宿硯的絮叨,覺得這人看起來利落,說話比誰都啰嗦。
他實在是被煩透了,脫口而出:“好。”
宿硯看向閑乘月,眼里是掩不住的驚喜,他的眼睛顏色本來就淺,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在閃光,剔透的眼睛如同兩顆玻璃球。
閑乘月冷硬的心在這一刻軟了幾分。
但也只是幾分而已。
“睡吧。”閑乘月躺下去,他把被子搭在自己的腰腹,仰面看著還亮著的水晶燈。
宿硯也躺下去,他側躺著,目光描繪著閑乘月的側臉線條,輕聲說:“閑哥,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怕不怕?”
大約是因為現在氣氛很好,又或者是他對宿硯卸下了一部分心防,閑乘月輕聲說:“怕。”
宿硯:“怕什麼?”
閑乘月:“怕死。”
宿硯笑了聲:“閑哥,別逗我了。”
閑乘月也不在意信不信,繼續說:“出去了我還有要做的事,不能死。”
剛進來的時候,他也迷茫過,恍惚過,害怕過。
媽還躺在醫院里,他還有那麼多事要做,不能死,死不起。
宿硯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他以為閑乘月無堅不摧,卻差點忘了這也是個血肉做的人,不是銅墻鐵壁。
第34章 看不見的客人
燈光消失的那一瞬間, 黑暗來臨。
大廳里靜悄悄的,沒人再敢說話——似乎黑暗和恐懼總是同一時刻到來,即便這個世界沒有熄燈后不能說話的規矩, 但任務者們下意識的不敢在黑暗中說話。
未知的恐懼勝過最可怕的鬼怪。
沒人知道陳奮到底知道了說什麼,說了什麼,被誰害死,越是不知道,就越是怕。
閑乘月睜著眼睛, 即便他什麼也看不見,但睜眼會讓他更輕松。
他能聽見身邊人清淺的呼吸聲, 以及城堡外傳來的風聲。
隱藏在平靜下的是暗涌的波濤。
二十八人到現在為止還剩二十七個, 在他們還沒有找到規避死亡條件時,今晚會死人的概率太高,沒人覺得今晚能不死人。
閑乘月聽見有人在小聲啜泣, 但他也沒有去分辨誰在哭。
一只手忽然抓住了閑乘月的手腕。
閑乘月驟然一驚,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就停在宿硯壓到最低的嗓音。
“閑哥, 我有點害怕……”宿硯的聲音本身就低沉,刻意壓低之后讓閑乘月覺得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有人在用羽毛輕搔他的耳廓。
閑乘月嫌棄的皺了皺眉,卻沒有讓宿硯松開。
他從小沒有兄弟, 現在卻覺得自己多了個麻煩的弟弟。
宿硯蹬鼻子上臉, 還朝閑乘月的方向挪了挪, 近得閑乘月能感受到宿硯身上傳來的熱量。
兩人大男人,挨得太近總覺得熱, 閑乘月正想讓宿硯滾遠點, 就聽宿硯說:“閑哥, 待會兒要是有什麼不對, 我護著你。”
閑乘月抿了抿唇:“不用你。”
宿硯輕聲說:“反正我就是這麼想的,你不答應我也護著。”
閑乘月閉上眼睛,不再回話——宿硯這個人,不回話的時候他都能自己叨嘮一堆,一旦回話他就能說得更多。
不再回話之后,宿硯漸漸安靜下來,大廳里鴉雀無聲。
楊慧翻了個身,她跟趙安睡在一起,兩人也不敢去沒人的角落,跟其他人擠著,前后左右都是人,這樣的床鋪分布給了他們一點安全感,人多的時候就沒那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