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乘月居高臨下的看著宿硯的睡顏,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打量宿硯的臉。
宿硯的臉輪廓分明,眼眶比普通人深,這讓他睜眼的時候眼睛更深邃,山根和鼻梁也高,卻不會高的夸張,或是高的像外國人,嘴唇雖然薄,卻并不是薄情寡義的長相。
倒是閑乘月自己,常常有人說他是一副薄情相,雖然好看,卻好看的讓人沒有安全感。
閑乘月伸出手,原本想拍拍宿硯的肩膀,可鬼使神差的,他的手指卻落到了宿硯的臉上。
既然已經落了下去,也就不必再收回來了,閑乘月的手指微微用力,捏起了宿硯臉上的皮肉。
宿硯睜開眼睛,齜牙咧嘴地朝閑乘月笑:“閑哥,早啊。”
閑乘月收回手,表情冷淡,好像剛剛捏人臉的不是他:“不早了,去把馮瑞叫起來,上樓。”
馮瑞弱弱的坐著,滿臉寫著虛弱:“我沒睡……”
他以為自己已經夠沒心沒肺的了,結果這二位更厲害,竟然還能睡得著覺。
“我昨晚感覺有人站在我旁邊。”馮瑞聲音還在抖,“特別近!真的特別近!”
“我還覺得它趴下來看我了,距離肯定在五公分以內,我嚇傻了,差點就尿了!”
“這是什麼鬼地方……”馮瑞有氣無力,“我們到底還在這里待多久?”
宿硯已經抱上了閑乘月的被子,走的時候看了馮瑞一眼,催促道:“別傻坐著,待會兒管家上去發現我們沒在房間會怎麼樣?我們都不知道。”
馮瑞這才站起來。
閑乘月走路比平時緩慢,他自己摸過身上的傷,側腹的皮肉已經焦了,不像是被電擊過,更像是有人用烙鐵在他身上烙下了印記。
他們剛剛上樓,就發現任務者們都擠在一個房間里。
崩潰的哭聲從任務者們所在的地方傳來——
“我要回家!我要離開這兒!這兒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聽見了!我昨晚聽見了聲音!!”
閑乘月徑直朝任務者們擠成一團的地方走去。
他身高在那兒,哪怕不擠進人群也能看到房間內部。
這是五號房間,從樓梯口往里數的第五間,閑乘月記得這里面住的是個靦腆的年輕男孩,從進里世界開始就沒有說過話,似乎是個老手,第三次進來。
“挺慘的。”白楊站在閑乘月前面,轉頭對閑乘月說:“四肢和腦袋都被鋸下來了,肚子也被剖開,被吊在墻上,內臟掉了一地,肚子上的皮被魚鉤拉開,脖子上還插了朵花。”
白楊并不意外:“我都說了,這一關不會好過。”
他語氣輕松,經歷的里世界多了,對死亡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敬畏。
好像死在房間里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豬,一頭牛,不必大驚小怪。
閑乘月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白楊身上,他伸出手臂,撥開擋在前面的白楊,徑直走進房間里。
任務者們并不敢進房間,都是站在門口觀察,只有閑乘月走到了房間里。
房間里滿是鮮血,床上、地上、墻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有噴濺和滴落的血液。
經過一整晚的時間,原本鮮紅的血液變成了紅褐色,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和劣質香水的臭味。
閑乘月一抬頭,就看到了被掛在墻上的尸體。
就像白楊剛剛說的一樣,男孩的四肢和頭都被鋸子鋸了下來,缺口處還有鋸子留下的痕跡。
他被人像牲畜一樣開膛破肚,內臟落在了床上,只有一根腸子還連接著他的身體。
肩膀和腿根則是被長釘釘穿,這樣才能固定在墻上。
剖開的肚子被魚鉤從兩邊勾住,透明的魚線繞著肩上的釘子,皮肉向兩邊敞開,一覽無余。
外面已經有人忍不住嘔吐。
男孩的四肢和頭顱都不在房間里。
閑乘月甚至檢查了床下,都沒能找出殘肢。
“昨晚我聞到了香水味。”鄭輝站在人群里,忽然臉色蒼白地說,“像是過期的香水,有種汽油味,我就住在這間房的右邊,還聽見了鋸子拉鋸骨頭的聲音。”
有人吐到一般,艱難地趴在地上仰起頭說:“我也聞見,也聽見了……嘔——”
閑乘月想起昨晚他聞到的味道,如果他的嗅覺沒出問題的話,他昨晚聞到的并不是香水味,而是純正的花香,沒有汽油味,更不臭。
“我們現在怎麼辦?”有人問。
“總、總不能一直這樣吧?每晚死一個?我們就不能逃嗎?沒有地方跑嗎?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白楊踮著腳攀住了閑乘月的肩膀,他湊到閑乘月耳邊小聲說:“閑哥,合作嗎?你身邊那兩個暫時可派不上什麼用場,我有沒有用你可是知道的。”
閑乘月想起了被白楊荼毒的日子。
但是一想到如今他身邊也有兩個拖油瓶,似乎也不算吃虧。
閑乘月微微點頭:“好。”
白楊輕聲笑道:“沒想到啊,閑哥你現在身上都有點人味了。”
閑乘月瞥了白楊一眼,覺得白楊在說廢話。
他一向都是很有人味的。
第28章 看不見的客人
死在第一晚的男生叫陳奮, 已經是第三次進里世界了,他性格靦腆,除了介紹自己的名字和進里世界的次數之外再無其它, 沒人知道他住在哪個城市,家里有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