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沒法一擊斃命,一次整死宿硯,留宿硯一口氣在那,宿硯總有一天會讓他死得無比凄慘。
“閑哥,我請你吃宵夜。”宿硯追著閑乘月進電梯。
似乎他已經忘記了自己今晚為什麼會來這。
進了電梯之后,宿硯一反剛剛強硬的態度,低著頭,情緒低落地說:“他是我小叔,沒比我大多少,我爸是大哥,初中畢業就出來闖蕩,正好當時互聯網才發展起來,他就成立了公司,剛開始是代理硬件,后來搞研發,掙了不少錢。”
“八年前,我父母出了事,親戚們就像忽然換了一張臉。”宿硯嘆了口氣,“我那時候想不到,我父母出事,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傷心,而是我父母的股權和遺產。”
宿硯的聲音越來越小:“閑哥,我沒騙你,我除了錢,真的一無所有。”
閑乘月同情的看了宿硯一眼。
宿硯眼睛一亮,立馬再接再厲:“這話我也只能跟閑哥你說,跟別人說,別人都覺得我在裝相,有錢不好嗎?他們恨不得死父母的是自己,覺得我無病呻吟。”
然而閑乘月的同情心在現實中也很有限,他走出大樓后對宿硯說:“我希望我們在現實中不要再碰面了。”
“那串朝珠現在既然無法確認持有人,我回去之后會取消宿陽先生的委托。”
宿硯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他就笑道:“好。”
“既然今晚是最后一次見面,閑哥賞臉,我請你去吃宵夜,就當謝謝你在里世界里幫我。”
閑乘月有瞬間疑惑——他幫宿硯了嗎?
宿硯看了眼自己的腿。
哦,幫了。
閑乘月:“好。”
兩清之后,宿硯應該也不會再纏著自己了。
宿硯開來的是輛邁巴赫,一千多萬。
奈何閑乘月對車沒有研究,知道值錢,但具體值多少他不了解,他自己的代步車是一輛二手北京現代,買的時候只花了八萬,也夠用了。
晚上九點多的城市燈火璀璨,路邊行人腳步輕松,情侶湊在一起逛街,父母帶著孩子散步,年輕人正要開始夜生活,閑乘月看著車窗外,目光難得有了溫度,變得無比柔和。
“我朋友新開了一家私房菜館,就去那兒吃吧。”宿硯看著前方的路,余光瞟向閑乘月。
不說話不動作的時候,閑乘月就像一幅畫,一旦動起來,閑乘月就成了食人花。
閑乘月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越是靠近他,就越是像剝去他的外殼,一層層往里深入。
私房菜館在一條小巷里,十分隱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搞地下黨接頭。
宿硯點了幾份小菜,然后就是酒。
老板不在店里,宿硯也不必去打招呼,一邊給閑乘月斟酒一邊說:“如果下次還有機會跟閑哥你進同一個里世界就好了。”
閑乘月很少來這種私房菜館,他吃飯基本都是去小店,一份蓋飯或者一碗面,方便快捷,味道還不錯。
“閑哥,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應該就不會坐在這兒了。”宿硯舉起酒杯。
閑乘月跟他碰了碰,然后一飲而盡。
閑乘月的酒量是練出來的,他喝再多都不會上臉,就連喝醉了吹吹風就能很快清醒。
宿硯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越說越起勁。
閑乘月沉默的聽著,覺得宿硯就差把他今天穿的內褲是什麼顏色說出來了。
宿硯的人生被他自己三言兩語說出來。
父母活著的時候,他是有父有母的“孤兒”。
死了以后,他是無父無母的大齡“孤兒”。
身邊群狼環伺,他是一只可憐無辜的小羊,隨時可能被惡狼分食。
錢就是催命符。
“閑哥……有時候我覺得活著挺沒勁的……”宿硯看著閑乘月,眼里似乎有水光。
閑乘月平靜的看著宿硯。
宿硯繼續說:“從沒有人保護過我,只有在里世界里,站在閑哥你身后的時候,我才有安全感。”
宿硯:“我窮的只剩下錢,但閑哥你連錢都不愿意收……”
宿硯喝醉了。
但也不算很醉,腦子在清醒和不清醒中間搖擺,閑乘月給他叫了個代駕,扶著他站在路邊。
被街邊的晚風一吹,些微醉意瞬間離閑乘月遠去。
反而是宿硯似乎醉的更厲害了,他似乎不滿足于只被閑乘月扶著,雙手像有自己意識一樣抱住了閑乘月的腰。
光是抱著也無所謂,閑乘月在這方面并不敏感。
然而宿硯的手掌滾燙,就隔著一層薄薄的襯衣,他的手微微移動,就像在撫摸。
閑乘月:“……”
幸好過了今晚就不必再見了。
閑乘月覺得長時間跟宿硯相處,自己一定會折壽。
代駕趕來的時候,宿硯已經趴在閑乘月的肩膀上“睡”了接近半個小時。
“不好意思啊,離得稍微有點遠。”代駕是個年輕人,大約二十出頭,帶著一臉歉意的笑,在結果車鑰匙之后也不磨蹭,連忙去停車位開車。
閑乘月毫不客氣的拉開車門,一把將宿硯塞了進去。
宿硯倒在后座上,等閑乘月關上車門,坐上網約車,宿硯才忽然坐直了身體,眼睛精光乍現。
代駕習慣性的在開車前向后看了一眼,被宿硯嚇了一跳:“哥,你沒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