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破破爛爛的床,上面扔著一床爛咸菜一樣的被子,因為灰塵太厚所以看不清被子原本的顏色。
閑乘月和宿硯在這間屋子里甚至直不起腰。
除了一張破爛的床以外,就只剩下一張同樣的桌子,床邊擺著幾個箱子,以及一張小床。
像是嬰兒床,但木頭在這種環境下已經腐爛了。
閑乘月走到小床旁邊,他伸出手,掀開了小床里的被子,露出被擋在下面的“嬰兒”來。
“嬰兒”有一個奇怪的腦袋,紐扣縫制的眼睛,粗壯的脖子和鼓起來的四肢。
閑乘月把“嬰兒”拿起來,“嬰兒”是用碎布縫合在一起的,身體里填充的是砂子和稻草。
在“嬰兒”的脖子處,補丁打得很厚。
宿硯則是坐在床邊翻找著箱子,箱子里是些破衣服,但看得出來是女人的衣服,里面還有幾件肚兜,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閑哥”宿硯忽然喊道。
閑乘月把“嬰兒”放回去,走到宿硯旁邊,低著頭看宿硯找到的東西。
——一頂被劃破的軍帽。
宿硯:“我見過這種軍帽。”
黃綠色的軍帽,兩側和后方都有垂布。
閑乘月聲音很冷:“日軍的軍帽。”
宿硯還從柜子里找到了一疊尿布。
“村民一開始就提醒過我們。”閑乘月拿起那頂軍帽,他的目光暗晦,叫宿硯看不出他的情緒,他把軍帽丟到一邊,臉上滿是漠然,“祭品是糕點水酒和牲。”
“是牲,不是禽。”閑乘月看了宿硯一眼,“第一晚死了的人死相像是淹死的。”
“黏液和腫脹的身體都是在告訴我們,他們是淹死的。”
宿硯眨了眨眼睛:“不是嗎?”
閑乘月:“玫瑰齒和尸冷緩慢,證明他們是被勒死的。
”
宿硯努力跟上閑乘月的思路:“怪物把他們偽裝成被淹死的樣子?為什麼?”
難道怎麼死的有區別?
閑乘月看了宿硯一眼,似乎不明白宿硯的猜測為什麼會這麼離譜,他走到小床邊,低聲說:“因為怪物就是這些死的。”
“它是先被勒死,再被投河。”
“我們只是村民用來拖延死期的替代品。”閑乘月忽然笑了一聲。
宿硯一愣,他看向閑乘月,驚訝的發現閑乘月的嘴角真的帶著一抹笑容。
只是那笑容冷得近乎殘忍。
閑乘月:“怪物是它,村民的英雄也是它,村民害怕的東西還是它。”
“它是個女人,它還有個孩子。”
“一個女人,怎麼拯救一個村子?”
“拯救了村子的人,又怎麼會被勒死?”
站在門外的陳煒臉色慘白,他緊緊抓著門口,陳煒的嘴唇干得起了殼,聲音止不住的顫抖:“她懷了那些人的孩子,在這里生了下來。”
閑乘月偏了偏頭,抬高了下巴:“所以她必須死。”
“她是回來報仇的。”
“我們可以幫她。”
陳煒聲音嘶啞,他緊盯著閑乘月:“我們怎麼幫她?幫了她我們就能完成任務出去嗎?”
閑乘月微微低頭,他剛才嘴角的冷笑轉瞬即逝——
“幫她殺了這里所有人,我們就能出去。”
第19章 荒村祭祀
“殺了所有人……”陳煒直愣愣地看著閑乘月,不敢相信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連任務者一起……嗎?”
陳煒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但閑乘月沒有回答,只是瞟了陳煒一眼,那雙眼中沒有溫度,冰冷的好像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互不認識。
宿硯跟在閑乘月身后,跟陳煒錯身的時候,他朝陳煒露出一個諷刺又充滿惡意的笑容。
這間屋里的東西他們一樣都沒有帶走,宿硯扶著墻,慢吞吞地跟上閑乘月的步伐。
陳煒站在原地,忽然遍體生寒。
他在剛剛那一瞬間真心實意的相信,如果閑乘月認為要殺光所有人才能出去,那閑乘月一定會這麼做。
人……真的能毫無負擔的殺人嗎?
哪怕是在里世界里,但這里的人跟活人幾乎沒有區別啊。
一樣要吃飯,要生活,有親朋好友。
陳煒摸了把自己的后頸,摸出了一手冷汗。
靠一雙半殘的腿走了這麼久的路,宿硯疼的表情有些猙獰,但比起肉體的疼痛,他卻覺得無比愉悅。
“怎麼把他們一網打盡呢?”宿硯一瘸一拐地走在閑乘月身后。
原本在山坡上的人都已經走了,估計是回了院子,只有林敏蹲坐在樹下,似乎是在等他們上來。
“你們回來了!”林敏激動地站起來,她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和草葉,向閑乘月和宿硯跑過去,然后充當了宿硯的人形拐杖。
宿硯微笑著對林敏說:“閑哥已經找到辦法完成任務了,我們很快就能出去。”
林敏不敢置信的張大嘴,眼底忽然冒出了淚光:“什麼辦法?我們真的能出去了?”
不過短短幾天,甚至不到一周時間,但她總覺得像是有半輩子那麼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甚至覺得他們再也回不到真實世界里了。
閑乘月走在前面:“宿硯回去休息,林敏跟我一起。”
林敏抬頭看了眼宿硯,小聲問:“硯哥,你還好嗎?要不然你去其他人的房間,讓他們照顧你吧,我、我可以跟梁舒說,讓她幫忙。
”
宿硯笑了笑,十分善解人意地說:“不用,我回去躺著就行,就不拖你們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