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閑乘月記起了他第一次進里世界,第一次面對這些怪物。
那時候他也害怕,但害怕的不是怪物,而是死。
他必須要活著出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無論身邊多少人會死,他都不在乎。
那時候他才是真正的冷酷無情,甚至幾次到危急關頭,他都想把身邊的人推出去,只要他能活。
可能是經歷的關卡太多,當閑乘月有余力的時候,他倒也會指點一下。
但他絕不會為了別人以身犯險,別人死了,他的生活還能繼續,他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閑乘月冷冷的“呵”了一聲。
“閑哥,謝悠敏她們真的行嗎?”宿硯似乎有些躊躇,“要不然我回去看看?”
閑乘月看著宿硯。
宿硯的瞳孔顏色很淡,是很漂亮的琥珀色——雖然他的氣質桀驁不馴,但人似乎有種奇怪的正義和單純,閑乘月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說:“去吧。”
宿硯:“……”
難道不該阻止他嗎?!
閑乘月繼續看著他:“去,死了我會幫你收尸。”
宿硯努力維持著自己的表情,腹誹閑乘月是個鋼鐵直男,不管對妹子還是對帥哥都是一樣的冷血,早知道他就不說自己回去看了,就應該抒發一下自己的悲傷和憐憫,然后再說謝悠敏他們肯定會吉人自有天相,就能回院子了。
現在如果不回去,一定會崩人設的!
宿硯悄悄的深吸一口氣:“那我回去看看,閑哥,你帶著林敏先回院子吧,如果我天黑之前沒回去,那就證明我……”
閑乘月毫無同情心的接話:“死了。”
宿硯一步三回頭地朝謝悠敏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步子小的就跟剛纏了小腳一樣。
看到這一幕,閑乘月的嘴角抽了抽。
“閑哥,還是算了吧。”林敏忽然小聲說,“硯哥也是第一次進這里,我們都什麼也不懂,他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宿硯停下了腳步。
他掙扎著想,他現在是該堅持過去,還是順著林敏的話留下來。
如果是陳煒的話會怎麼做?
宿硯突然發現,他距離陳煒還有一段距離——果然心機吊需要時間修煉,估計陳煒在娘胎里就開始修煉了。
閑乘月抱臂看著宿硯,他要知道宿硯想做什麼。
這個男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有時候又絮絮叨叨,多數時候還要抒發一下感想,表達自己的同情心。
他不怕死嗎?
閑乘月冷漠的盯著他。
宿硯忽然泄氣,他沖閑乘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過去看看。”
然后他就大步朝梁舒他們所在的方向跑了過去。
他的腳步很堅定,背影看起來異常高大,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長,在陽光在不斷搖晃。
林敏抬頭看了閑乘月一眼,發現閑乘月的眉頭微皺,臉上的表情難得出現了變化。
她小心翼翼地說:“硯哥……是個好人。”
她悄悄的挪動步子,離閑乘月近了一些,離閑乘月越近,她就越有安全感。
閑乘月輕聲重復了林敏的這句話:“好人……”
里世界里沒有好人,只有自私的,想活命的普通人。
宿硯悔得腸子又快青了,早知道就不立什麼傻白甜圣父人設,就該立柔弱無骨菟絲花人設,他雖然不怕死,但一點都不想跟梁舒他們死在一起。
“宿硯?!”梁舒不敢相信的看著朝他們跑來的人。
宿硯站在田坎上,笑得溫柔極了,他低頭看著正在撕扯螞蟻身體的男童,輕聲問:“要不要來跟我玩?”
男童看著宿硯,他咧開嘴,露出猩紅的舌頭,聲音卻像女孩一樣甜美乖巧:“大哥哥,你要跟我玩什麼?”
“你把蛋割下來給我玩好不好?聽表哥他們說,男人的蛋就跟雞蛋一樣。”
宿硯嘴角抽了抽,下意識的夾緊了腿。
這小癟犢子還是殺了燒成灰最好。
第12章 荒村祭祀
站在路口,閑乘月看了十分鐘。
林敏也不敢催,她看著閑乘月的側臉,在陽光下,閑乘月的臉龐似乎更加精致立體,他的鼻尖有陽光灑落,漆黑的雙眸里有點點日光。
不遠處的草地上,宿硯正把男童頂在肩膀上,男童抓著宿硯本身就不長的頭發,甚至還想伸手去捅宿硯的眼睛,被宿硯抓住了兩只手,攔了下來。
“走吧。”閑乘月修長的長腿邁開,林敏連忙跟上去。
林敏小心翼翼的抬頭看閑乘月,小聲問:“閑哥,你是擔心硯哥嗎?他膽子太大了……”
閑乘月轉頭看了林敏一眼:“擔心他?”
林敏輕輕點頭。
閑乘月:“他做的任何決定,后果都只能他自己去承擔。”
紅霞遍天,夜幕即將拉開之前,宿硯才一身狼狽的跟梁舒他們一起回來,宿硯頭發上有草根泥土,身上腿上也都是,但他總比梁舒他們好點,梁舒和馮鐘都被切去了手指,只能用稍微干凈一點的布裹起來。
好在切之前,他們還記得用女孩的皮筋把手勒住,免得出血過多。
他們身上基本都有血跡,所有人都一臉蒼白,謝悠敏手里小心翼翼的端著綠豆糕。
“今晚輪流看著綠豆糕吧。”梁舒被周哥扶著,她雙腿無力,全身冷汗直冒,她知道周哥還扶著馮鐘,不敢把自己的體重全部壓在周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