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硯和林敏他們一起看著閑乘月,閑乘月那副冷漠的樣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也沒有半點溫度,好像他這句話不是說給活人聽的,而是說給死人。
閑乘月沒有給他們任何解釋,還不等他們消化完,接著說:“這座村子沒那麼可怕。”
孫昊:“這還不可怕?昨晚死了那麼多人!”
“死了八個!那是八條人命!”
他吼得聲音太大,不少人都朝他們看過來。
老手們忍不住笑他:“放心吧,這才八個,以后你會遇到一次十幾個的。”
“不要把隊友當人,不然先崩潰的是你。”
蘇昊不敢置信的看過去。
他忍無可忍地說:“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昨天還在跟我說話!”
老手嘲笑他:“然后呢?你要替他們去死嗎?”
蘇昊:“你們!你們!”
閑乘月忽然打斷他們:“別吵。”
老手們瞬間閉嘴——即便抱不上閑乘月的大腿,他們也不想得罪閑乘月,在這里想整死一個人太容易了。
閑乘月:“跟我來。”
他直接走出了院子。
孫昊看向宿硯和林敏,林敏咽了口唾沫,小聲說:“我們跟上去吧。”
在茫然無措的時候,人們會傾向誰的態度更堅定就聽誰的,而不會去考慮對錯,畢竟自己拿不了主意。
孫昊眼眶發紅,但最終還是跟著林敏和宿硯走了。
剩下的人還在商量該怎麼辦。
村子并不大,但房屋并不密集,每家每戶門口都有一塊地,這個時候不少人都在地里勞作,或是澆水,或是除蟲,村民們對村里來了外人并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任務者們都不存在,或者很早之前就待在了村里。
閑乘月他們經過的時候,甚至有村民停下勞作,抬手沖他們打招呼。
林敏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往閑乘月身后靠,小心翼翼地問:“我、我們要回話嗎?”
不等她說完,閑乘月已經回應道:“我們想在村子里走走。”
村民把鋤頭扛在肩上,熱情道:“隨便走,我們村沒什麼好看的,別去山上就行。”
閑乘月:“為什麼不能去山上?”
村民沒說話,他放下鋤頭,剛剛還熱情洋溢的臉上現在陰氣森森,那雙不大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陽光灑落在他臉上,讓他的皮膚蒼白沒有血色。
孫昊被嚇得癱坐到了地上,一股尿騷味縈繞在所有人鼻尖。
就連一直沒有表情的閑乘月都微微皺眉。
宿硯看向孫昊,孫昊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尿了褲子,只是瞪大眼睛看著還在地里的村民,嘴里念叨著:“跑……我們得跑……”
宿硯:“閑哥,現在怎麼辦?”
他雖然不知道閑乘月的年齡,甚至可能閑乘月比他的年齡小,但沒有合適稱謂的時候,跟著別人叫總不會有錯,趙峰一看就比閑乘月年長得多,不也腆著臉叫閑乘月閑哥嗎?
閑乘月:“去問問。”
說完這三個字,閑乘月就走進了田地里。
閑乘月走近村民,從宿硯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閑乘月的背影,以及村民露出來的一半身體,閑乘月似乎在和村民說什麼,宿硯的視力好,他看到閑乘月取下了手腕的那塊表,交給了村民。
手表易主的那一刻,村民的表情再次變回了熱情好客的笑臉,高聲說:“河里的怪物就是從山上下來的,誰知道怎麼回事?說不定山上還有呢,我們也是為你們好,你們城里的來的人,細皮嫩肉的,甭說遇到怪物,就是遇到野豬和蛇都跑不掉。
”
村民繼續說:“我們自己都不去山上,本來都要入冬了,以前那都是要趁著秋天山上打獵,弄點熏肉,冬天也能沾點葷腥,現在可不成啦。”
閑乘月又問:“村里有人養雞嗎?”
村民的表情再次變化,這次閑乘月把外套衣兜里的一枚銀戒指拿出來,但村民卻不為所動,陰惻惻地看著閑乘月,閑乘月收回那枚戒指,轉身走上了田坎。
“走,在村里轉轉。”閑乘月對宿硯他們說。
林敏把孫昊扶起來,現在也沒空嫌臟,知道自己脫離危險之后,孫昊也為自己尿了褲子扭捏起來,甩開林敏的手,不讓林敏扶,收回手的時候還瞪了林敏一眼:“我讓你扶了嗎?我又不是腿斷了。”
林敏自討沒趣,愣了兩秒之后快步上前,走到宿硯身旁,再也沒看孫昊一眼。
比起一直在發脾氣的孫昊和冷漠的閑乘月,顯然是一直態度和煦的宿硯更好接觸。
宿硯站在閑乘月的左邊,他臉上帶著笑,聲音低沉又溫柔:“閑哥,這里的村民還能賄賂?”
閑乘月:“把這里的村民當活人,他們的行為就很好理解。”
活人會為了利益鋌而走險,這里的村民當然也會,只有大于利益的消息才會讓他們諱莫如深。
他們是不會在祭品上為他們提供好處的。
閑乘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手套,黑色的手套沾了一點灰塵,閑乘月的眉頭皺了皺。
宿硯遞了一張濕紙巾過去,閑乘月沒有拒絕:“謝謝。”
宿硯:“沒什麼,在這種地方就是要互相扶持嘛。”
沒有回音。
宿硯看向閑乘月,閑乘月已經偏過了頭,眺望他們走過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