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的感覺依然強烈,瀕死感讓他的肌肉緊縮無法動彈。
模糊的視線中,是青年漂亮的臉,那雙總是靈動的眼中滿是焦急。
還是……嚇到他了啊……
沈還艱難地扯動嘴角,試圖露出個笑容來,他控制著麻木的嘴唇,做了個“我沒事”的口型。
“你他媽這叫沒事?”紀放忍不住爆粗,“有沒有醫生?電話呢?”
他撿起沈還的手機,對著沈還的臉做了解鎖。手機正是通訊錄界面,屏幕上寫著“心理醫生-張君明”,紀放立刻撥了過去。
“沈總,”對方的接得很快,“今天感覺還好嗎?”
這聲音聽著熟悉,紀放管不了那麼多,急促道:“他不好,這會兒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怎麼辦?”
醫生的聲音驀地緊張起來:“他現在什麼狀況?你們在哪里,附近有醫院嗎?”
紀放看了沈還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坐在門口不能動,出冷汗,身體在顫抖。我們在他家,送哪家醫院比較好?”
醫生忙道:“在家就先不用,你給他吃藥,看到他家玄關前面的白色小柜子嗎?找阿普唑侖,先給他吃一片,我馬上過去。”【1】
紀放放下手機,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白色的小柜,在那里!他立刻沖了過去。
小柜里都是藥品,紀放匆匆看過上層的外用藥和常規家庭用藥,在第二層單獨的小格子里,翻出阿普唑侖,又跑去廚房倒了杯水過來,遞到沈還身邊。
沈還還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目光卻一直跟隨著忙進忙出的紀放,直到他把藥片塞進自己的唇縫。
清水緩緩流過咽喉,帶著慢慢發揮效力的藥片。
紀放在他身邊跪了下來,握住他的手。
又一陣緊張感席卷全身,沈還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紀放的手。
冰涼的手心遇到了溫暖,熱流緩緩滲入,仿佛一個溺水的人,在一波又一波的大浪沖擊下,那一點溫暖如明燈般始終引領著他,讓他能夠掙扎著,在深海上漂浮。
不知過了多久,沈還渾身的顫抖慢慢緩了下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嗓音嘶啞:“我沒事了。”
奶糖跑了過來,把腦袋輕輕放在他膝蓋上。
他想去摸摸奶糖的后背,入目的卻是紀放帶著紅痕的手背。
是他剛才不由自主地肌肉收緊,手指在紀放手背上掐出來的痕跡。
沈還顫抖著手撫上紀放的手背,難過地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你……好些了?”紀放顧不得手上的疼痛,伸手摸了摸沈還額頭上的冷汗,我去給你拿條毛巾。
紀放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他跪得太久,兩腿都酸麻得難受。
拖著腳步來到洗手間,他取出一條新毛巾,打開洗臉池的熱水。
水溫由涼變熱,慢慢浸沒手指。
紀放雙手死死抓著毛巾,眼眶卻通紅。
沒事了,吃了藥就沒事了。
他不是小寧,不是小寧,不是小寧……
像是為了證明這句話似的,剛才還在門口跌坐的男人,此刻竟然起了身,試圖搖搖晃晃地走到客廳來。
走動中似乎撞到了什麼,發出“砰”的一響。
紀放驚醒過來,慌忙放下毛巾,快步走到他身邊,伸出雙手撐住他:“你起來做什麼?”
沈還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
紀放皮膚白,手背上,幾個手印清晰可見,紅痕已經隱隱轉為青紫,顏色可怖。
沈還閉了閉眼,在紀放的攙扶下躺在了沙發上,淡淡道:“你回去吧。”
紀放一怔,怎麼感覺,這人身周的冰墻又厚了一些?
奶糖跑了過來,拿前爪扒拉了一下沈還的肩膀,突然又竄到沙發邊的小開柜旁,拖著條毯子跑了過來。
“醫生一會兒就到了,”沈還從奶糖嘴里接過毯子一角,卻半垂著眼,不肯對上紀放的目光,“我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這樣,通常吃了藥,躺一躺也就好了。”
“每年?”看著奶糖那熟練的模樣,紀放挑眉,“你就寧愿讓一只狗照顧你,也不肯讓我幫忙?”
沈還把臉偏向沙發的靠背,不再說話。
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吧。
大門前門鈴響起,紀放起身去開門,卻陡然一愣。
“誒,怎麼是你啊紀先生?”來人正是“勇氣”項目組請的那位醫生。
“對了,你們說過是朋友來著。”
他抬頭看了眼客廳:“沈總在沙發上?”
紀放點點頭,指了指大門背后:“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坐在這里。”
“唔,看樣子他應該早就有發作跡象,只是一直忍到回家才發作出來。”
張醫生搖了搖頭:“嘖,越是這樣越難治,還不如你——”
他看了眼紀放:“像你那樣直面恐懼,對他而言,可能會是更好的辦法。”
說著他已經快速進屋,給沈還迅速做了個檢查。
“嗯?沈總?”張醫生突然低了低頭,耳朵貼近沈還的嘴唇。
“這……”他為難地看了眼遠遠站著的紀放,嘆了口氣。
“紀先生,沈總沒事了,”他起身低聲說,“我一會兒給他打一針,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張醫生從自己帶來的醫藥箱里找出對應的藥品,回頭對紀放說:“你辛苦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
等紀放走出別墅,他拿著針藥走到沙發邊。
“沈總,你這又是何必,紀先生那麼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