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遲給他舀湯，轉移話題：“小崽崽，多喝湯，少喝飲料。”

　　“謝謝爸爸。”霍小茶專心喝湯。

　　“你們今天中午吃什麼了？”

　　“因為霍叔叔說，要晚上等爸爸一起吃飯，所以把菜舀出來給我吃。”

　　“噢。”池遲點點頭，轉頭看向霍成，微微垂下眼睛，朝他點了點頭，“謝謝你。”

　　霍成微微頷首：“不客氣。”

　　好像很客氣，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樣。

　　*

　　慢悠悠地吃了一個小時的晚飯，池遲把用過碗筷收拾收拾，放進洗碗機里。

　　——小長假第一天他就下單了洗碗機，昨天下午剛剛到貨。

　　陽臺的小圓桌上放著水果零食，還有蛋糕，旁邊兩個單人沙發，霍成和霍小茶分別坐在一個沙發上。

　　池遲走上前，把霍小茶抱起來，自己和他擠一個沙發。

　　今天是晴天，滿月高照，星光明亮。霍小茶正拿著買玩具燈籠附送的觀星指南看星星。

　　池遲把他抱起來的時候，他回過頭，感嘆道：“爸爸，星星真漂亮啊。”

　　池遲感嘆道：“智能家電真好啊。”

　　他說的是洗碗機，他的新晉小寶貝。

　　霍小茶頓了一下：“爸爸……”他把觀星指南翻到最前面：“你看，書上說：‘小朋友們在享受電子產品帶來的快樂的同時，也要擁抱大自然。’”

　　池遲靠在沙發靠背上，指著那句話：“你什麼時候學的生字？這是什麼字？”

　　霍小茶掰著手指頭，小聲念道：“小朋友們在享受……”他抬起頭：“爸爸，這是‘享’字！”

　　池遲笑了笑：“誰教你的？”

　　“霍叔叔教我的。”

　　又是他。

　　池遲看了一眼霍成，朝他點點頭：“謝謝你啊。”

　　霍成微微頷首：“不客氣。”

　　但他們兩個還是不自然地很客氣。

　　霍小茶拽了拽池遲的衣袖：“爸爸也是小朋友，快點來擁抱一下。”

　　“噢，來了。”池遲拿出上次幼兒園運動會買的望遠鏡，和霍小茶一起看星星。

　　霍小茶拿著冊子，向池遲介紹：“在月亮旁邊最亮的星星，就是木星，爸爸看到了嗎？”

　　池遲點點頭：“看到了。”

　　“還有……”

　　聽著他們說話，霍成也不由得順著他們的話，撐著頭，抬眼去看天。

　　或許在誰都不知道的時候，他的目光和池遲的目光，會在某一顆小星星上交匯碰撞。

　　看了一會兒，池遲就舉著望遠鏡，四處張望：“這是金星，這是木星……”他把望遠鏡對準霍小茶：“這是天底下最亮的小星星。”

　　霍小茶伸手捂住鏡筒，不讓他看，有些無奈：“爸爸……”

　　“我說的是大猩猩的那個猩猩，就是那個——”

　　池遲模仿霍小茶甩手，霍小茶不干了，鬧起來的樣子和他一模一樣。

　　*

　　晚上九點，池遲把霍小茶抱回房間。

　　霍成就站在房間門口，池遲一推開房門走出來，就撞見他。

　　霍成問：“小茶睡著了？”

　　池遲點頭：“睡著了。”

　　兩個人就這樣站著，沉默了一會兒，霍成剛要說話，池遲也同時開了口：“還是去陽臺那邊坐坐吧。”

　　“好。”

　　有點晚了，小區里很安靜。

　　陽臺上的燈光溫暖柔和，桌上的零食吃了一大半。

　　霍成和池遲面對面坐著。

　　池遲抱著抱枕，兩只腳晃了晃，試探問：“我上午喝醉，應該沒有給你添太多麻煩吧？”

　　霍成架著腳，沒有靠著沙發靠背，撐著頭，上半身微微向前傾：“沒有。”

　　一個防守，一個進攻，是最契合的姿態。

　　池遲又問：“那我喝醉之后，應該沒有對你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沒有。”

　　池遲松了口氣：“那就好。”

　　霍成語氣平淡，陳述事實：“你給你前夫打電話，還說我是你的新歡，還要我配合你。”

　　池遲沒有太在意，應了一聲：“噢……”

　　等一下，什麼東西？！

　　池遲猛地抬眼，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霍成朝他微微頷首，確信道：“我是良家男人。”

　　池遲搓了搓手臂：“你不要再說了，我好冷。”

　　霍成勾起唇角：“你要對我負責。”

　　“救命啊，現在沒有在拍視頻，不是講冷笑話的時候。”池遲縮進沙發里，“你不要過來啊，我可是豪門小寡夫，我前夫勢力滔天！”

　　忽然被夸獎的前夫受寵若驚。

　　池遲朝著霍成使勁擺手：“哈！無敵風火輪！”

　　霍成笑了笑，準準地握住他的手，讓“無敵風火輪”停下。

　　池遲被他嚇了一跳，試圖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可是霍成握得緊，他掙不脫。

　　“誒……”

　　*

　　池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霍成送走的。

　　霍成一向禮貌紳士，不會在池遲家里待到太晚。

　　今天是他留得最晚的一天了。

　　身邊的霍小茶睡得正香，池遲趴在床上，蒙著被子，耳邊隱約還傳來霍成臨走時對他說的話。

　　“你不用為此感到困擾，更不用在我面前不好意思，甚至不自在。你有的感覺我全部都有，并且比你的感覺強上一百倍。”

　　“我清楚你的顧慮，我們才認識一個月，所以你很難確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感覺。沒關系，你只要和以前一樣和我相處就可以。主動權永遠掌握在你的手里。”

　　霍成頓了頓，最后道：“比起你的前夫，我毫不遜色，也毫不畏懼。”

　　霍成真的很體貼，處處為他著想，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池遲沒由來地想到另一句話。

　　——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救命，池遲揪著被角，這個男人真是該死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