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吳教授肩膀上可怕的軍銜,或許因為這次留學,他還能去到他兩輩子想都不敢想的圈子里去...
甘涔嘆了口氣,雙手掩面,發愁和拉扯在這一刻在心里達到了頂峰,說句沒良心的話,科研這條路他走不走還真無所謂,許嘉平、吳教授說得再多,勸他再多,哪怕是罵他,在他心里的分量也抵不上蔣泊鋒對他說一個字的…
可現在,他心里一切的委屈,一切的不想走不想離開的抵觸,又好像都抵不上蔣泊鋒在陽臺上看他的那個眼神…
甘涔的心狠狠得疼了…
他的眼睛澀起來,鼻尖也跟著發酸,他思緒混亂,想起了許多上輩子和這輩子的事,交叉在一起,奢華的吊燈,吊燈下悲慟的男人,之后是年輕版的蔣泊鋒,對他說,好好考個大學...
其實想想,又什麼可鬧的呢...
這輩子,要是蔣泊鋒要,自己連性命都可以給他,那麼讓他去留學,也不需要什麼別的理由吧?只要蔣泊鋒想...,他就是去了,又有何妨呢?
去了美國,待上三年…
三年...而已...
他什麼事都可以聽蔣泊鋒的,聽了兩輩子了,那麼這次再聽一次,又有什麼關系呢?蔣泊鋒高興,那麼他也是高興的吧,又什麼可犟著不肯妥協的呢…
中午蔣泊鋒回來了一趟,匆匆給他下了碗面,看著他吃進去,甘涔想了一個上午,有話想說,不知道怎麼開口,就沒吃那麼多。
“哥,你不吃?”
“中午約了人吃飯,你先吃。”蔣泊鋒把盤子里的醬牛肉夾又給他幾片:“還是從那家黃記老店買的,你把這些吃完。
”
“哦....”甘涔點點頭。
“在家乖。”
蔣泊鋒摸了把他的頭,甘涔沒找到機會開口,只能看著蔣泊鋒匆匆忙忙地走了。
吃完飯他就在房間里待著,這些天蔣泊鋒走之前都會把他們家的大門和后門反鎖,關掉所有的火,那夜的跳樓還鬧得心有余悸,也就變相著不讓他出門了。
可甘涔真的一點也不怪蔣泊鋒。
他身后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沒有之前那樣疼,他臥室里等著蔣泊鋒回來,胡思亂想到了晚上十點多,蔣泊鋒還沒回來。
甘涔下了樓,方便時刻聽著門口的動靜,等的久了,他又抱來一床毯子,窩在在沙發上看電視里演的射雕英雄傳,什麼劇情也沒看進去,他等了一會,都快夜里十一點多了,蔣泊鋒還沒回來。
平常蔣泊鋒晚回都會至少給他打一個電話的,甘涔給徐開打電話。
“喂...?徐開,蔣泊鋒跟你在一塊兒嗎?”
“在呢,我們在醫院呢...”甘涔一聽,立刻站了起來,毯子滑落在地上:“怎麼在醫院?蔣泊鋒去醫院了?!他哪里受傷了?!”
徐開一手拿著單子在藥房亂糟糟的窗口前排隊,一手把電話夾在耳朵根兒:“沒事兒,我估計他就是最近酒場多,壓力又大,胃上的老毛病犯了,開點藥就行了。”
甘涔急了:“你們在哪個醫院啊,我現在去找你們吧!”
甘涔慌慌張張去抽屜里摸車鑰匙,他忘了自己還出不去。
徐開說:“大晚上你亂跑什麼,他在車里歇著呢,歇會就好了,你出來他還得擔心你,我給他拿了藥就回去了,你在家等他吧,你照顧好自個就成了啊,真沒事兒,有我呢...不說了啊...”
徐開掛斷了電話,甘涔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想起和蔣泊鋒最近鬧出的種種,他毫無顧忌,做什麼都憑自己所想,他不是看不到蔣泊鋒已經很疲憊了,他只是覺得...只是覺得...
甘涔說不出來,他只是習慣了索取。
他抓著電話,在沒開燈的客廳里無措又無助地蹲了下去,他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頭發,攥地越來越緊,扯得痛了,他埋下去頭去,也無法將眼眶里忍不住淌下的眼淚倒逼回去...
不一會,他看到外面閃爍的車燈,甘涔匆忙擦掉了眼淚,抓著毯子躲在博古架后面,他的眼睛是紅的,臉也是紅的,哭的皺了,他不想讓蔣泊鋒看見。
蔣泊鋒進了門,甘涔悄悄探出一點,看見蔣泊鋒手里還拎著一袋菜市場買回來的菜,進了廚房,緊接著,廚房的燈開了,蔣泊鋒背對著他,甘涔聽見嘩嘩的流水聲,蔣泊鋒將碗里的米淘洗好,拿碗泡著,接著擦手出去了,
甘涔閃身躲回去,有那麼一個瞬間,好像回到了他們上學的時候,那時就算是約會倆人也沒有錢,他們很多時候都是待在蔣泊鋒那個靠親戚接濟的筒子樓里,簡陋的屋子狹小又拮據,到了吃飯時間,蔣泊鋒便會去外面炒一盤菜,兩個人分著吃。
他們第一次做愛也是在那間小屋里,重生回來的甘涔耍了小心思,他故意讓蔣泊鋒射進去的東西待在身體里沒洗,他裝作的不懂的樣子,第二天早上他果然發起了低熱,從那以后,蔣泊鋒從來沒有忘過在事后要給他清理干凈...
甘涔睜大了通紅的眼睛,堅持,賭氣,好像在這一刻全部都被推倒,變得不再重要,空氣的摩挲讓他嗓子也跟著漲的哽咽,他和蔣泊鋒之間,哪里需要分誰聽誰的,誰向誰妥協呢...他就一輩子聽蔣泊鋒的吧,所有不能忍受的,因為是蔣泊鋒,所以他可以忍受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