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還有一些事情要安排,他花了三年才坐上了京成的實權位置,不會就這麼輕易地走。
如果說一個快要窮途末路的國營企業還不值得他在離開前花上這樣大的心思,那麼,要是有心人關注過他自年后起多筆頻繁的交易都集中在西灣的地皮,便就知道——他真正看中的是金瀾江西灣未來的發展。
他敏銳地嗅出了政策里的風向,只是在京成時他的諸多想法都被掣肘,無法實現,面對保守派占據大多數的局面,他們只認今天會兌現的金條。
他多次遞交的西灣開發方案都被銀行以過低的評估價格而遭到開會否決,的確,現在的西灣是誰都不愿沾腳的窮地方,高風險的注資投入看不到回報,但不出十年,他相信那里絕對會經歷一番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
蔣泊鋒指間夾著一根煙,顧著屋里的甘涔,沒點,干凈的煙身一下下點在陽臺的圍欄,沒一會,徐開給他發短信,說他舅舅馬上就要下飛機了,讓他趕緊開車過來,蔣泊鋒回了一個知道了,把煙收回煙盒,轉身進去。
他繞到床邊,蹲下來與埋進被子里的甘涔說:“涔涔,哥晚上有事,得出去一趟,很快回來,你好好休息,飯哥叫莊成亮從你愛吃的盛隆酒樓買了,一會就給你送過來,你多少吃一點,不想吃就哥打電話,哥晚上回來給你帶新的。”
甘涔趴在床上,瞥著頭,還是不動。
蔣泊鋒嘆口氣:“你心里有氣,多少也吃一點,你餓著,身體受得了?就吃幾口,行不行?”
甘涔從被窩里伸出手,指了指門口:“你要走,就走。”
蔣泊鋒一時間都有些束手無策了,或許他走了,甘涔還能吃上幾口。
“好...,那哥走了?你不舒服,就給哥打電話。”
鑒于之前他忙,甘涔有時給他打的電話都是響了很久沒人接聽,蔣泊鋒又補了一句:“哥一定接。”
放屁。
甘涔在心里罵道。
蔣泊鋒拿上幾件包好的玉雕下樓,莊成亮正好開車帶著盛隆酒樓的菜到樓下了。
“蔣哥,你點的都買來了,我送上去?”莊成亮拎著。
蔣泊鋒說:“好,你拎上去吧,讓他吃點。”
莊成亮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看著蔣泊鋒神色有些疲憊,他點點頭,蔣泊鋒去車庫開車,卻發現莊成亮在后面追了他兩步。
蔣泊鋒:“還有事要說?”
莊成亮支吾了一下,撓撓頭:“那個,....蔣哥,雖然這段時間您在公司沒說,但昨天開會,我哥說你是確定要走了是嗎...?”
莊成輝如今已經在京成混到了采購組當小經理,只是是多虧了給黃書記那個小侄子擦鞋。
蔣泊鋒說:“嗯,要走了。”
莊成亮又說:“蔣哥,不說我哥了,那我還能跟著您嗎?我能跟您一塊去嗎?”
蔣泊鋒有些意外。
莊成亮連忙解釋:“蔣哥,我跟我哥可不一樣,他站在那邊,我可不站,其實我知道我這個人能力不太行,比不上我哥,但我現在能在建京扎根全靠蔣哥的照顧,我覺得我也是有優點的,比如我開車真的不錯...!蔣哥你走了,我也不想在京成待了,黃書記那幫人我看不慣,早晚得被辭了,想想,孩子還小,也沒上學,去哪重新開始都行。
”
蔣泊鋒問:“你知道我要去哪嗎?”
莊成亮愣了一下:“啊?甘涔好像跟我說了,我忘了,是不是南邊?蔣哥,你要去哪兒啊,我都行,只要別是國外就行,國外也太遠了,關鍵是英語咱真是不會啊,去了不是當瞎子聾子嗎。”
莊成亮沒有想那麼多,他這一路其實稱得上走的挺順的,得了甘涔的照顧來了市里,后來又被蔣泊鋒安排了一份能勝任的穩定工作,不算多忙,工資也開的不錯,沒兩年,就有車有房,老婆孩子熱炕頭齊活了。
蔣泊鋒不知想著什麼,莊成亮問:“蔣哥,你還沒說你去哪兒啊?”
蔣泊鋒說:“深圳。”
莊成亮哦了一聲,想起來就是這里,甘涔跟他提過一嘴,蔣泊鋒怕飯菜涼了:“你先上去吧,在京成干著,等我在那邊安頓好了,就給你消息,你到時再做決定。”
“好嘞,謝謝蔣哥!”
莊成亮高興地拿著飯上樓了。
他一進門,就差點踩著門口的一地的碎玻璃碴子。
“甘涔,你這是發哪門子瘋啊?”
他哪里知道甘涔挨了打,甘涔趴在床上,全身都蓋著被子,頭也不露:“你怎麼來了?”
莊成亮說:“蔣哥讓我來給你送飯,都是你愛吃的...,他還交代我...”
甘涔打斷他:“有屁快放,放下就滾!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莊成亮覺得自己出門是不是沒看黃歷?踩著這麼一個炸藥桶:“行行行,那我放下飯就走,誒?桌上這麼多菜你怎麼不吃一口啊?多浪費,你今天不用去上學啊?”
他不提上學還好,一提甘涔就來了火氣:“上學上學上學,去他媽的上學!再講老子明天就把學退了去!!”
老大的火氣直接噴了莊成亮一臉,莊成亮也不敢說話了,反正從前甘涔的脾氣不好是不好,但湊合還能看,自從來了建京和跟蔣泊鋒住在一起后,那氣性是越來越大了,他可不敢招惹,不過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甘涔的房間,沒想到竟然這麼大,蔣哥對這個弟弟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