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許嘉平已經同組慣了,中間有一次許嘉平家里有急事,回了趟老家,甘涔就和別人分在了一組,那氣得甘涔頭頂上冒煙了整整一個月。
那一組其實也全是電子工程系的精英,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晚上大半夜還在教室討論,誰也不讓走,甘涔是真的困。
因為他和許嘉平之前做的課題好幾次都在系里被點名表揚,所以組里就把最難的問題交給他‘攻堅克難’,甘涔回去就跟蔣泊鋒不愿意了半天,被蔣泊鋒哄了好一陣才愿意干。
等他好不容易絞盡腦汁想了半個多月終于解決了其中的操作問題,他們組又轉換思路了,氣地甘涔當場就撂挑子不干了。
甘涔說不干就是真的不干了,他本來就不是會遷就別人的性格,真任性起來連蔣泊鋒都沒辦法,別說別人了,組長過來說,甘涔如果不干,就要在作業里除名,甘涔直接說,讓他隨便!
后來他就只和許嘉平同組了,他們倆也的確適合,甘涔在物理上天賦實在讓人嫉妒不來,關鍵是他的思路還很活泛,不拘泥于課本,很多時候有了他就能事半功倍。
但甘涔也有缺點,比如他總是自己在腦子里運行好了,然后沒頭沒腦地講出來。
跟別人同組的時候,他在黑板上的推算就常常“跳步”,寫一個開頭,下一步就直接跳到結論,有些人受不了他這樣,而許嘉平就很有耐心,他的能力是一流的,很快就能跟得上甘涔的跳躍思維,他們倆在大二期末,還得了系里的專門頒發給具有創新思維學生的‘春風獎’。
大三一開學,他們院主任就過來跟他們說,吳教授讓他們去家里旁聽。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吳昌鴻教授是二院最年輕的副總設計師,二院是什麼地方?那直屬國防部的第二研究院,承擔都是國家級武器裝備核心技術的開發研制工作。
而吳教授更是在國防軍工一線的國寶級專家,手下帶了許多優異的學生,從研究生到博士生,能獲得旁聽待遇的本科生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許嘉平聽到消息,激動地手里的書都沒拿穩,甘涔一聽時間是上午,糾結地問系主任去了管不管飯啊...
然后就被許嘉平捂著嘴直接拉走了。
吳教授的夫人是華京文學院的教授,川渝人,特別會做糯米糍粑,每次有學生來,她都會熱騰騰地做上一鍋,請來聽課的學生吃,甘涔一個人能吃五六個,人家留學回來的都在前面認真地拿著筆記本又記又聽,甘涔去了就在后面貓著腰吃糍粑。
許嘉平看不下去,說甘涔腦子里記得還不如吃的多,甘涔撇撇嘴,說這麼好吃的東西,不吃才是傻子呢!
吳夫人還養了一只叫咪咪的貍花貓,他和許嘉平去了一個多學期,許嘉平每次去筆記本上最起碼都得記上滿滿七八頁紙的筆記,回去后還要泡在圖書館仔細揣摩研究,不知疲倦般汲取知識。
甘涔每次去,都要先找咪咪,咪咪特別會找地方睡覺,和甘涔一樣,大概是惺惺相惜。
不過甘涔也不敢都睡,他去旁聽得多了,連吳教授也發現起他身上的小毛病,吳教授是軍校出身,軍人的天性讓他最看不慣的就是懶懶散散的,他一板臉,連甘涔都有點害怕。
“甘涔、甘涔...!”
許嘉平拼命地在底下踢甘涔的腳,今天營北的實驗失敗,吳教授叫了二院項目組的研究員在家里研討N8激光探測器的技術難題,N8采用的是更加精確的激光尋徑,來代替無線電為導彈引航。
這種國家級的研究項目他倆本來是根本不夠格參與的,兩個人都準備回去了,又被吳夫人留下來說一塊吃晚飯,甘涔和許嘉平就搬了個板凳坐在后面聽。
甘涔打瞌睡的頭一下子抬起來,許嘉平小聲急:“醒醒!!你舉手干什麼啊?吳教授現在問你呢!”
誰舉手了,甘涔一看,媽啊,睡得忘了在哪了...
“啊!到!”甘涔趕緊站起來。
這一學期的旁聽讓他知道,吳教授可一點都不是脾氣溫和的學者派,至少看看吳教授的光輝履歷,三十五歲之前研究戰斗機,三十五歲之后主攻戰略導彈防御,現在年逾五十仍然挺闊的身姿,常年勤于鍛煉的臂膀,就知道被這樣的教授踹上一腳一定很疼…
甘涔挨過兩腳,尤其疼...!
其他人仍在在討論,一位技術專家道:“吳教授,N8號激光探測器確實存在原理沖突,我們搞創新,但不能違背光學定律。激光和無線電不同,無線電波照到目標上能散射回到發射位置,但激光存在鏡面反射的問題,幾乎不可能返回發射位置,營北的實驗也充分證明了這一結論,我們如果得不到反射信號,那N8號就根本無法完成探測任務。”
這時,又有人舉手,是許嘉平:“吳教授,我有一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