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慎, 醒了?”紀融一直從背后摟著他的腰, 感覺他動了, 就問他。
陳慎沒好氣地說:“死了。”
他聲音都啞了, 聽著特別沒力氣。
紀融就幫他揉了一下腰,很順口地建議他:“慎慎, 你平時應該多運動一下。”
潛意思:你耐力不行啊……
陳慎反手打他一下:“你什麼意思?”
紀融就閉嘴了,老老實實地說:“沒有。我是說, 多運動可以鍛煉身體。”
陳慎當然不信他, 但被他揉腰揉地挺舒服, 就沒有繼續計較。
兩個人摟在一塊睡到中午, 陳慎肚子餓了,紀融就起床叫餐。
酒店飯菜豐盛,陳慎邊吃邊問紀融:“你下午去陪外公嗎?”
紀融說:“今天我表哥在陪。”
陳慎想了想,說:“你不用管我,我就是來看看你, 咱們以后又不是見不到,你還是去醫院多陪陪外公吧。”
紀融看了他一會,然后點點頭,說:“慎慎,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外公昨天知道你來了, 就想讓我帶你過去看一眼。”
陳慎瞪大眼,詫異地說:“我?”
紀融有些忐忑猶豫地說:“我把我們的事告訴外公了。”
陳慎知道對家里人坦白的這天遲早會來,這下還是有點猝不及防,結巴了一下:“那、那老人家的反應……”
“他沒有反對,只是說想看看你。”紀融馬上說:“他不會兇你的。”
陳慎吃了幾口飯,然后說:“好。”
這是答應去見家長了——紀融意識到這一點,高興地想把陳慎抱起來轉圈圈。
吃完午飯,兩人往醫院去。
老人住在VIP病房,來看望的人很多,送的果籃慰問品都堆到門外了。
紀融握著陳慎的手緊了緊,似乎是在無聲地安撫他,陳慎抬頭朝他笑笑:“我不慌,小場面。
”
紀融唇角微微一翹,小聲說:“我慌。”
陳慎挑挑眉:“你慌什麼,你男人人見人愛。”
紀融嗯了一聲:“這倒沒錯。”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去。
老爺子大概剛睡醒,在跟陪床的子孫輩說話,看到紀融和陳慎進來后,老人有點渾濁的眼睛就盯著他們看了,然后把病房里其他人打發了出去。
門關上后,老爺子咳嗽了一聲,看向陳慎:“這就是那孩子了吧。”
陳慎平時很皮,在老一輩人面前就很乖巧,這會兒也不嬉皮笑臉了,尊尊敬敬地喊了聲:“外公好,我叫陳慎。”
紀融忍不住插嘴,認真地給他外公解釋:“是耳東陳,慎重的那個慎。”
陳慎暗下踩了他一腳。
紀融有點委屈地瞅他一眼,這才閉嘴。
老人把兩個小年輕一些小動作收入眼底,有幾分了然,隨后對紀融說:“我想跟這孩子單獨說說話。”
紀融有些猶豫,陳慎就催他出去了。
紀融走了之后,老人朝陳慎招了招手:“來,這邊坐。”
陳慎依言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老人的臉色看起來非常孱弱,呼吸又淺又長,說話好像都非常費勁,但神情卻挺和藹:“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陳慎說:“兩個多月了。”
老人問:“紀融對你好不好?”
陳慎有一點不自然,還是乖巧地回:“挺好的,我跟他……我們關系挺穩定的。”
老人點點頭:“那就好。”
他喘了口氣,慢慢地說:“我就怕他不知道怎麼疼人。”
“不會。我們在一起之后,他很照顧我,也一直替我著想,”陳慎嘴角微微彎了彎:“他很好。”
老人可能是從來沒聽到過別人這樣評價紀融,眼睛里有一點驚訝和欣慰。
“你們覺得好就行。”老人喃喃說:“日子總是自己過的,別人說得再多也沒用。”
陳慎心里好奇地要命,忍不住試探著問:“外公,你……不生氣嗎?”
據他所知,紀融是家里獨子,出了柜家里人的反應怎麼都不會小的。
老人搖搖頭,說:“換在幾個月前,他要告訴我,他跟一個男孩談朋友,我非得打斷他的腿……現在不了。大概是快死了,想開了,能把自己的一輩子過好就很了不得了,非得插手別人的事干什麼,就算他是我外孫,他也不是為了我活的,我何必呢。”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在紀融提起面前這個男孩的時候,看到紀融眼里散發的光芒,比過去的二十多年都要富有朝氣和生機。
他就知道,就算他反對、紀融父母反對、全世界反對,這兩個孩子還是會堅定不移地在一起。
還瞎折騰什麼呢?就算他們只是一時熱情上頭,過不了多少年就會被現實給磨滅激情,那也不關他這個老頭子的事了。
老人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有很多想囑咐他們的話,但實在沒說話的力氣,只能說:“要是以后有一天,你們吵架了,不稀罕了,就多想想對方好的地方,實在過不下去,就好好地分開……”
說到最后,老人又開始咳嗽。
陳慎連忙說:“我記下了,我都會記著的,外公,你別說話了。”
老人眼睛一點點閉上,看來已經很累了,陳慎動作小心地給他掖好被子,然后輕手輕腳地離開。
紀融一直等在外面,看到陳慎出來,就低聲問他:“外公跟你說什麼了?”
陳慎把外公囑咐的原話復述了一遍,兩人坐電梯下樓,在電梯里,紀融突然轉身,用力地抱住陳慎。
陳慎愣了愣,輕聲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