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過這樣害怕的感覺,怕一個松口,自己就將萬劫不復。
從此之后他的話語就不再有任何意義和權利,因為他食言了,他承認了自己是個連感情都走不出來的弱小的人,無情無義的銅墻鐵壁被侵蝕殆盡,從此他有了弱點,不再高枕無憂。
“我還愛你啊……”王寅最終說了出來,“小飛。”
陸鶴飛傻了一樣的凝固在王寅面前,王寅難以自處,垂著頭不去看他。忽然他的下巴被人抬起,陸鶴飛往前一湊,用自己的額頭貼上了王寅的額頭。
“我也是。”他輕聲回答。
王寅咧嘴輕笑了一下,伸手抱住了陸鶴飛。陸鶴飛在他臉上細細吻著,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都不放過,像是一一確認。兩人誰都說不出話來,因為誰都沒有應對過這樣的情況。戀愛于他們而言是非常陌生的,這一刻甚至來的太過突然。
二人跌跌撞撞地去了房間里,陸鶴飛把王寅推在了床上,而后壓了上去。
腦中的亢奮無法平靜,話語是完全無法解釋的,只有通過身體去表達。他們太久沒有這樣親近過,竟都有些“近鄉情更怯”的想法。仿佛彼此曾交換過一半靈魂,都是從對方身體里抽離出來的某根肋骨,終于幾經波折之后要回去原本屬于自己的地方了,卻羞答答的不知作何是好。
但這些還是抵不過本能的驅使,本能是可以暫時中斷一切理性思考的。
王寅醒來的時候不自覺的翻了個身,這一動叫他疼的完全清醒了。宿醉醒來的人本就身上難受,昨夜又跟陸鶴飛仿佛世界末日一樣不要命的折騰一宿,再睜眼能有個好?他四肢百骸猶如碎成了千八百段,連活動一下手指都牽動的渾身疼痛,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腦中更是跟灌了漿糊一樣。
一只手臂忽然伸出來,橫搭在他赤裸的胸前,壓的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小飛。”沙啞的聲音艱難地從喉嚨里發出,“別壓著我,難受。”
陸鶴飛還沒完全醒過來,下意識的靠近王寅在他身上蹭了蹭,頭要往他的頸窩里埋,嘴巴動著,呼嚕呼嚕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王寅一陣頭疼,覺得自己這個樣子下床怕是要以頭搶地,便閉著眼睛在床上緩口氣。因為酒精的緣故,昨天的事情他記不大清晰了,腦海中都是一星半點的半段。但是看現在這情況,他大概能夠把那些斷線的空白記憶腦補出來,不由感嘆自己老了反倒荒唐。
正當他反思自己的人生過往時,陸鶴飛的胳膊從他胸上滑了下去。這樣一個動作一下子就牽扯醒了陸鶴飛,他唰的睜開眼睛,更像是突然驚醒的。
陸鶴飛可不像王寅這麼事兒多的躺著,他翻了身體,抓著王寅看了好一會兒,然后低頭緊緊摟著他。
“干嘛?”王寅問。
“真的假的?”陸鶴飛說,“別是在做夢吧。”
王寅笑了,可他一笑全身就疼,所以笑的也不怎麼好看。他跟陸鶴飛:“那你這夢也挺沒營養的。”
陸鶴飛閉著眼“嗯”了一聲。
昨夜的事情尚可當做酒后發瘋,但是現在酒醒了,要做個人了,如何面對事后的尷尬與突然改變的關系是有點難的。王寅歇了一會兒,打算抽根煙冷靜冷靜,他下床一瘸一拐的翻自己的衣服,找到了煙盒也抖落了手機,上面有十七八個未接來電。他坐在床上,背對陸鶴飛點上了煙,手里翻著記錄。
陸鶴飛爬起來從后面摟著王寅的肩膀,問:“看什麼呢?”
王寅說:“昨兒辰辰給我打了一宿電話,我一個都沒接著,估計回去又該鬧啊。”
聽了這話,陸鶴飛不悅地說:“你有必要一大早起來就提這種掃興的事兒?”
“他是我弟。”
“我是你男人!”
第89章
“嘖。”王寅拍開了陸鶴飛的手,“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
“難道不是?”陸鶴飛警覺地說,“王寅,你昨兒晚上的話要是敢當屁放你今兒就別想著從這個門里出去了。”
“蹬鼻子上臉是不是?”
陸鶴飛本來想要回嘴,嘴巴還沒張開呢,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扭過了頭去不看王寅。他身上光著,只有腰間蓋了被子,半截腿還露在外面,微微蹙眉的樣子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一樣,分外我見猶憐。王寅心中一熱,伸手去摟陸鶴飛,安慰說:“好了,差不多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那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陸鶴飛說,“你是不是不想認?王寅,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麼?你現在腦子清醒的跟我說一遍。”
“……”王寅覺得自己在陸鶴飛心中好像下一秒就要始亂終棄了一樣。昨天晚上他并不是神志全無,那些話他說的艱難,但是確實是想清楚想明白了才說的。而且有些話只能在某些特定的場合跟語境下才能表達,換一個時間都未必能再說出口。
怎麼看怎麼尷尬,他只能無奈的說:“先把衣服穿上吧小飛。”明明是他昨天晚上被弄了一宿,老腰都快折了,渾身上下哪兒都疼,可為什麼還要反過來照顧這個小兔崽子的玻璃心?王寅現在只想喘口氣然后再找個地方來個大保健,情感調劑真的不如身體調劑來的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