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合同在王寅這里,也不知道二人是怎麼處理的經紀約。他悄悄的把這事兒跟王寅一提,王寅笑道:“這我可管不著,你也知道,合同嘛,有時都是虛張聲勢的。”
他說的曖曖昧昧,叫李德明猜不透。
人們總喜歡在酒桌上聊正事兒,一是氣氛比較輕松愉悅,什麼事都有回轉談判的余地,二是就算沒有,人喝到上頭總能說出點胡話來的。之前陸鶴飛有意跟王寅爭搶的時候把手曾伸進來過,李德明那時覺得有戲,后來陸鶴飛不聲不響的消失了,這話就無從說起了。
王寅大概也看出來點門道,他清楚陸鶴飛那點酒量到哪兒,跟這群老油條一張桌子喝,能把他喝到桌子下面去。他怕真鬧出點什麼不好的事兒來,就好心的替他擋了。
也不知陸鶴飛要不要領他的情。
酒局散時已是深夜,王寅雙眼朦朧臉頰泛紅,襯衣領子松著,領帶在脖子上一掛,顯然是有了醉態,其他人也并未好到哪兒去,歪歪斜斜,看上去都挺開心。李德明滿身酒氣的建議尋個下一攤,王寅擺手,借故明天有事兒,打算先走。
他不太想喝的爛醉如泥的回家,每每醒來都太難受,恢復的時間也越來越慢。
陸鶴飛還抱有一絲清醒,也要退場,一出門,就跟著王寅往外走。王寅自己開車來的,他喝了酒,時間又晚,站在路邊上不知道要干嘛。
“我送你回去吧。”陸鶴飛扯了一下王寅的衣服,王寅猛一回頭,睜了下眼睛,似是在分辨眼前的人。
“你喝多了。
”陸鶴飛又說。
“噢。”王寅說,“司機來接我,你也喝了不少,早點回去休息吧。”
一輛車正好停在了他們面前,司機小李從駕駛位上下來扶王寅,這種場面他見多了,做起來特別順手。陸鶴飛則不聲不響的拉了另一面的車門坐了上去,王寅問道:“你……干嘛?”
“小李。”陸鶴飛伸著脖子向前說了一串地址,“去這里吧。”
那是王寅當初給陸鶴飛置辦的住處,那里許久沒有新的主人,王寅都要忘了。
小李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王寅默默的征求意見,王寅閉上了眼睛,悶聲說:“先送他去。”
兩地之間的距離不算遠,晚上又沒什麼車,好像沒多長時間就抵達了目的地,而這一段行程之中,兩人坐在后面一句話都沒有講過。王寅乏了,閉著眼睛休息,而陸鶴飛一直看向窗外,也不知這孤寂蕭索的冬日夜晚有什麼好看的。
小李把車駛入了底下車庫里,正好對著電梯口,王寅看了陸鶴飛一眼,陸鶴飛下車,門“砰”的一聲關了,王寅心里一顫,自己這一旁的車門卻打開了。他反應不若平時那麼快,等真的看清楚發生了什麼時,自己已經被陸鶴飛拽下車了。
“小飛!”王寅叫道,“你……”
陸鶴飛不由分說的把王寅壓在了車門上吻他,王寅頭昏腦漲,覺得荒唐,嘴巴被陸鶴飛咬的很疼。陸鶴飛松開他時,狠狠地盯著他,低聲說:“跟我上去。”話是這麼說了,他不征求王寅的同意,拉著他就要走。
王寅走路都晃蕩,哪兒還能掙的開陸鶴飛?他只得敲了敲車玻璃,叫小李先回去。
小李是知道王寅與陸鶴飛的關系的,老板都發話了,他只能從命。
二人跌跌撞撞的進了門,門一關,兩個身體就重重的壓了上去。陸鶴飛緊緊貼著王寅,他的手指插進王寅的發絲之中,用力的與他接吻,交換帶著酒氣的唾液。他皺著眉,連眼睛都不想睜開,甚至情急之中咬破了王寅的嘴唇,王寅身上軟綿綿的,也無力抗拒什麼。
這樣一個吻有著太過復雜的意味,也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現在所發生的一切的動機與愿景。
“為什麼要這麼做……”陸鶴飛啃咬著王寅的脖子,這才有了張嘴說話的空閑,他的聲音很小很悶,像是從喉嚨里擠壓出來的,不那麼光明正大,“為什麼要替我擋酒?”
王寅的行動力下降了好幾個水平,但是腦子還能反應上來,開玩笑的說:“怕他們喝多了玩你。”
“關你什麼事。”
“是啊……”王寅喃喃自語,“關我什麼事。”他的手撫摸陸鶴飛的頭發,指尖劃過陸鶴飛鬢邊的傷痕,大部分都被頭發蓋住了,只有那麼一點淡紅色的劃痕出來。王寅心中煩亂,他一生之中做過許多決定,有好有懷,但從未有一時半刻懷有忐忑。他不會猶豫不會瞻前顧后,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信誓旦旦擲地有聲。
然而這一次,他半合上眼睛,連環住陸鶴飛的脖子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因為我……”王寅吸了吸鼻子,硬擠出來的幾個字在撕扯他的靈魂,叫他痛苦難耐的皺起了眉頭,連說話的聲音都沒了往日的氣息。
陸鶴飛抬起了頭,雙眼看著王寅,目光熾熱。
“我……”王寅面部的肌肉有輕微的顫抖,呼吸亂了一個拍子。他覺得自己像一個死守孤城的人,外面是千軍萬馬,光是滔天聲勢就能沖破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