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無盡的仇恨與報復算計。
那些黑暗的夾縫中偶有一些光亮流過,他撥開來看,是他最不敢觸碰的東西,如同他一閉眼就看到卻又不敢直視的深淵。
因為他怕看見陸鶴飛死前盯著自己的眼神。
那時他要走,他可以做到比任何人都狠心,他必須讓自己不后悔。
但感情最怕時過境遷,往事也最怕回味。
那些陸鶴飛陪伴他的日日夜夜里,他曾親昵地喊著“小飛”兩個字,他喜歡陸鶴飛漂亮的臉和年輕的身體,喜歡他的單純和坦率,也喜歡他帶著青春荷爾蒙的小霸道和張揚。
所以他會在發覺自己被陸鶴飛蒙騙之后出離憤怒,想要殺死陸鶴飛。
原來是他愛陸鶴飛,愛人才叫人痛苦。
王寅跌跌撞撞的開車回家,他吃了藥躺在床上,知道今夜又是一夜無眠。不過他運氣不好,開車回家時候兜了風,就在這初夏的夜晚入了寒,開始感冒了起來。
他生病了就沒有再去看過王辰,王辰每天都要打兩個電話來,王寅覺得這樣不好,他不想叫王辰對自己異樣的情感再發酵下去,有時候就刻意不接,王辰問起來,就說在開會。
感冒這種事情吃藥多喝水就好了,但王寅不太好,一直拖拖拉拉的。倒也不嚴重,就總是帶著一點癥狀。
陸鶴飛跟郭擎峰的劇組去歐洲的新聞上了頭條。他離開大眾視線的時候正當紅,所有當紅藝人都怕自己無法占據版面或者漸漸消失,再回來時可能已經散去了大半人氣。陸鶴飛不同,他只要在那里一站就是人群目光的焦點,聚光燈都愛他。
新聞圖片里的他比當年更有味道,仿佛美酒經過時間的淬煉已經逐漸褪去了青澀而變得更加醇香。男人需要故事和經歷來裝扮自己,代價是,他換不回眼中的光芒了。
他一臉嚴肅,不笑,眼神更加散漫,漫無目的的不知道在看哪兒,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
粉絲是看不懂他眼中的信息的,他們都為他著迷,頂禮膜拜,視如高不可攀的神。
他們不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陸鶴飛甘愿俯首稱臣,但無人應答。
王寅的感冒終于在他粗心的對待之下發起了燒,始終是低燒的狀態,夜里咳嗽不停,去查過才知道,轉成了肺炎。他覺得自己有點禍不單行,因為正好趕上了他和裴英智要談工作的檔口。
他只得強撐著精神去面對,但病怏怏的樣子都不是能靠意志力就擺平的。裴英智見他第一面就有些驚訝,問他最近怎麼了,好久不見怎麼瘦的快要脫相了。
王寅自己全然沒有察覺到,便只說最近身體抱恙。
于渃涵已經不想再說他什麼了,她覺得這個事情就是無解的,王寅總說自己沒事沒事,沒事怎麼會形如枯槁?王寅把太多的事兒都藏進了心里,這些東西一旦腐爛,就會由內而外的侵蝕他。他自己不在意沒發現,只能等著被侵蝕的只剩下一個架子,再等一陣風,就散了。
陸鶴飛從歐洲回來之后沒有什麼動靜,倒是王辰膽子大了,偷偷從醫院里跑出來看他哥。
王寅一邊兒咳嗽一邊兒無奈的跟王辰說:“你怎麼跑出來了,出事兒了怎麼辦?”
王辰見王寅這個樣子就心疼的不行,摟著他說:“哥,你怎麼病的這麼嚴重?我陪你去醫院吧。”
王寅趕忙推開了王辰:“去過了,輸液吃藥就好了,又不是什麼大病。我叫人送你回去,被發現了你還想不想活了?路還走不利索呢就想跑了?”
“我沒什麼事兒了。”王辰狡辯,“現在分明是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吧!”
王寅“嘖”道:“你這個孩子怎麼現在學會犟嘴了?趕緊滾!”他說話重了點,連帶著馬上開始咳嗽。王辰怕王寅生氣,只得服軟說:“那你要好好吃藥,我晚上給你打電話。”
“嗯。”王寅怕王辰回去不安全,叫人把他送走的。車子開出門口的時候,王辰隨意往窗外看去,路邊停了輛黑色的車。不會有人把車停在這里的,他來時看了一眼還覺得奇怪。
第82章
王寅每天還在堅持上班,比任何一個時間顯得都積極,就跟被人魂穿一樣。于渃涵看著害怕,一再勒令他不準來公司,免得死在這里。
“我怕死在家里。”王寅邊咳嗽邊笑著說。
“那就去醫院。”于渃涵說,“我一會兒有會,下了會我帶你去。”
王寅說:“不用了,我天天輸液,你看我這手背都青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總得有個過程吧,就快好了。”
于渃涵嘆道:“我覺得你這不是身上的病。”
“那沒辦法了,我看過心理醫生,他讓我別太擔心,還給我開了幫助睡眠的藥。”但是王寅只去過那一次,后來再也沒有復查過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好了還是沒好,可能身體上的病痛從一定程度上分擔了他的精神壓力。
“怎麼就弄成這樣了。”于渃涵看著王寅都覺得心累,“我以為你……不行,我得看你的身體檢查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