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給出問題的答案,因為答案是有還是沒有,已經絲毫不會影響現在的局勢了,所以無用的話不必說。
周瀾也好陸鶴飛也好,心里沒有過,就不會那麼恨。
眼里有沒有,又怎樣呢?
王寅只能咬著后槽牙笑道:“還是小飛演技好。”
他的話吞沒在洶涌的吻中,陸鶴飛的手指掐著他的皮肉,恨不能穿過皮膚表層觸摸到里面的骨骼。王寅平日里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哪兒禁得住他這麼掐,斑駁的淤青蓋在手掌下面,最好再有些紅色來點綴才美。
陸鶴飛咬破了王寅的嘴唇,問他,疼麼。王寅撇過頭去,陸鶴飛又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動作很輕,很是憐惜,又說,你這個人,疼是記不住的,我真想殺了你,這樣我就再也不用擔心你離開我了。
王寅強忍著怒氣,盡量不去激發陸鶴飛更加瘋狂的情緒。他趴伏在桌子上,衣服很快被陸鶴飛剝干凈。他從不覺得性愛中的位置關系能代表什麼,可這一次,陸鶴飛帶給他的是完完全全的屈辱。
一種雄性的示威和占有。
最后,陸鶴飛喘著氣,啞著嗓子默默說:“可是,王寅,我舍不得你。”
他恨王寅,也愛王寅,這是兩種極端的情緒,當它們匯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會碰撞出常人不能承受的巨大能量,如同斗法的蠱毒一樣撕扯吞噬著宿主,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進而會想要毀滅這一切的來源,然而在那麼一剎那,陸鶴飛覺得,他就是舍不得把王寅怎麼樣。
他是懦弱的男人,今生看似經歷諸多凄苦,然而他還是一張純白的紙。
慘淡的人生并沒有教會他如何去處理一段畸形的感情。他也清楚,王寅待他是好的,只不過是拿他當個替身罷了,只不過就是不那麼喜歡他罷了,只不過是他自己求而不得罷了。
那他該恨誰呢?恨一個無心多情的王寅,還是恨他處心積慮的親生哥哥?他怕是該恨自己,恨自己生不逢時,恨自己無能為力。
所以,他只能通過囚禁王寅的肉體來滿足自己需要的安全感和獨占欲,王寅的心,他這輩子都拿不到了。
真相只有上帝知曉,若是他憐憫陸鶴飛,肯定會撫摸著他的發端,告訴他,傻孩子,其實你差一點點了。
但是上帝不愛他,這個世界上除了王寅,沒人愛過他。
所以那一點點,就成了夢中的銀河,數光年那麼遠,再也觸不到了。
第61章
陸鶴飛在這個房子里只有兩件事可做,一個是看著王寅,一個是上王寅。他大約是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這樣一個封閉的環境都沒有滿足他。在王寅試圖與他“溝通”之后,陸鶴飛過激的行為愈演愈烈。
他需要通過一種方式來證明,王寅是離不開他的。
夜里,他摟著王寅睡覺,熱帶悶熱的氣候叫人難以入眠。房間里開車窗戶,潮濕的空氣吹進來,叫人起了一身輕薄的汗,蒙在身上,月光下亮晶晶的。
“你沒有睡覺吧。”陸鶴飛肯定的說。
“睡不著。”王寅說,“熱,還有蚊子。”
“你的表現比我想象中平靜。”陸鶴飛自說自話,“心里盤算什麼呢?”
王寅故意說:“你怎麼知道我在盤算事情?”
“因為你只有在思考事情的時候才會這麼安靜。
”陸鶴飛動了動胳膊,將王寅摟的更緊。他們方才做過,黏膩濕滑的觸感并沒有阻擋陸鶴飛的靠近,他說:“想著怎麼逃?還是想著怎麼弄死我?”
“我在想啊……”王寅笑了笑,輕聲說,“要怎麼度過余生。”
陸鶴飛最擔心的兩個問題,王寅都沒有給出答案,陸鶴飛有些驚訝,洗耳恭聽。
“那天我醒來的時候,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起初,我確實是很憤怒的,這種憤怒可能是基于現實失衡。”王寅含糊地說,“然而人的情緒并不是什麼持久的玩意,這里的安靜氣氛讓我有時間去想雜七雜八的事情,你姑且認為是在思考人生好了。”
陸鶴飛問:“那你想到了什麼?”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去北京的時候。”王寅說,“當時我到底是多大我都記不太清楚了,但是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兒。那是個秋天,北京的秋天漂亮極了,皇城根下鋪滿了銀杏。我從一個閉塞的小縣城里出來,第一次見到一個大城市的樣子,恍惚間很多年過去了,我才發覺,原來我從未真正的屬于過那里。人這一輩子可能就是一段漂泊的旅程,城市就是一個又一個駐足的驛站,我出走半生,什麼榮華富貴沒有享受過,如今一朝跌落,你又把我劫來這種地方,心中有恨是自然而然的,可是我想,我這樣一把年紀了,忽然某一段人生斷掉了,還能回得去麼?”
王寅口中的念叨,陸鶴飛是不太理解的。二十歲的時候從來不會去思考這些問題,有的是時間,盡管浪費。王寅的話也是在跟陸鶴飛繞圈子,感悟歸感悟,事情確實另一番事情。
“那就不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