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謹慎的按開了密碼鎖,一條腿伸進去輕輕帶開了大門,燈就在他的手邊,房間點亮的一瞬間,他緊張的心情轉變為了驚喜。
王寅斜坐在沙發上撐著下巴看他,面帶笑意。
“你來了?”陸鶴飛鞋都來不及換,關了門開心的跑到王寅身邊,把他抱了個滿懷,“怎麼不告訴我?早知道我工作結束直接回來了。”
“還是工作比較重要,也能多結交一些同齡的朋友。”王寅覺得這小崽子手臂再勒緊點自己肯定斷氣,摸著他的后背說,“好了,撒撒嬌得了。”
陸鶴飛說:“可惜我后天就又要走了。”
王寅明知故問:“這次去做什麼?”
“宣傳。”陸鶴飛說,“雖然我不是主角,但是有幾場還是必須要去的。”
“一個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
陸鶴飛點頭,斜眼看見桌子上放了一束白玫瑰,他剛才目光全放在了王寅身上沒注意到。“你買花了?”他問。
“過來的時候路上看到花店,就順手買了一束。”王寅笑道,“喜歡白玫瑰麼?”
陸鶴飛對花什麼的沒研究,覺得都差不多,分不出來什麼好看不好看的,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拍戲殺青的時候,王寅就送的他白玫瑰。
“喜歡。”陸鶴飛在說花,卻是看著王寅說的。他含情脈脈,眼神里似是能掐出水來。王寅心頭一熱,對陸鶴飛說:“小飛累了麼?”
“不累。”
“那就陪我聊聊天,看會兒電視吧。”
“那我先去洗個澡。”陸鶴飛說,“很快。”
“行,去吧。”
陸鶴飛迅速的解決戰斗,身上掛著水珠,頭發都沒干就跑出來了,王寅笑他毛躁,可還是允許他坐在自己身邊。
兩個人看著電視,一會兒聊一聊里面的情節,一會兒說一說最近發生的有意思的事兒,異常溫馨和諧。陸鶴飛白天工作其實挺累的,現在也是強撐著精神跟王寅聊天,腦袋卻止不住的掉。王寅見狀,摟了一把陸鶴飛,叫他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迷迷糊糊之間,陸鶴飛覺得自己耳廓上有東西在動,他要扭頭,王寅按住了他:“別動,你耳朵上還有水,我用棉簽幫你掏干凈。”
“好……”
王寅的動作很輕柔,陸鶴飛閉上了眼睛。被人掏耳朵是一種很享受的事情,此時此刻他躺在王寅的大腿上,享受著他難得的耐心與親近,叫陸鶴飛心中百感交集。
“我小時候……”陸鶴飛模糊地說,“我媽媽就是這麼給我掏耳朵。”
第31章
“你媽媽?”王寅哄著陸鶴飛說,“那小飛小時候一定很乖。”
“沒有。”陸鶴飛說,“我小時候很淘氣,不愛學習,總是跟人打架,她都拿我沒有辦法。”
“那后來呢?”
后來?很少有人問過陸鶴飛這樣的問題,他努力回憶了一番后來的事情,發現很多畫面都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她生病了,后來就死了。”他回答。
王寅摸摸陸鶴飛的頭發以示安慰。
陸鶴飛繼續說:“其實她生病的那段時間里我都沒有什麼太深的感觸,只是生活更加難以維持罷了。”他年紀尚小,沒有什麼賺錢的法子,他知道好像要過不下去了,甚至還因此學會了偷東西。他不敢跟王寅講這樣的過往,他怕王寅看不起自己,索性關于他是怎麼茍且活下來的,都按下不表。
“后來實在看不起了就回家了。”陸鶴飛嘆了口氣,“我就記得那天她好像心情特別好,就像病好了一樣,還有力氣起來給我做飯。她看著我吃,但是自己一口都沒有吃。然后她跟我說,小飛以后要乖乖的。我沒當回事兒,她就說要去午睡,然后就再也沒醒過來了。”
他非常平靜的描述整件事情的經過,一點也不像一個年輕人在描述親人離世的樣子。他的眼睛還是閉著的,卻抓住了王寅的手,指尖冰冰涼涼的,想要攥著王寅取暖。“當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做。我守著她的尸體呆了一天一夜,自己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她是你的媽媽。”王寅說。
“后來我想辦法料理了她的后事,一切結束的時候我才反應過勁兒來。”陸鶴飛說,“原來我的世界已經變了,我只剩下自己了。”
王寅問:“你那時多大?”
“十一二歲?”陸鶴飛說,“也有可能十三四歲了,不記得了。”
王寅擺正了陸鶴飛的身體,俯首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小飛現在有我呀。”
陸鶴飛嘴角扯了一點笑容出來,他伸手環住了王寅的脖子,借力提起了身體與他接吻。王寅也摟住了陸鶴飛的腰身,這是他最為習慣的姿勢,不知有多少人在他懷里這般親熱,可是那些全都被他拋在了腦后。關于陸鶴飛的一些故事王寅是知道的,但是聽當事人再敘述一番,所得到的情感回饋自然不同。那些印在白紙上的鉛字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可單聽陸鶴飛講,王寅心中便有了一絲動容。
他何時也會悲天憫人了呢?這個世界上的可憐人千千萬萬,那些寒冬臘月睡在天橋無家可歸的人,那些躺在病床上垂死掙扎的人,那些失去至愛親朋而失聲痛哭的人……哪一樣都贏不來王寅的同情,只有陸鶴飛迷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