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抱歉的人是我。”郭擎峰坐了下來。
“沒什麼。”陸鶴飛說,“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沒見過我爸,也確實不知道那是什麼情感,不過我并不是生氣,只是簡單陳述,離開只是覺得那個場合之下可能大家不會有什麼好的進展……”
“好吧我知道了。”郭擎峰說,“我可以給你幾分鐘平靜一下,一會兒回去繼續讀劇本。”
“我……”陸鶴飛抬眼看郭擎峰,認真問,“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郭擎峰問:“你的表演老師沒教過你麼?”
陸鶴飛說:“教過基礎的,但不是這種。”
“我覺得按照劇情來說,我應該跟你說‘沒關系,慢慢來’,這樣才能顯得我非常具有前輩的風范。”郭擎峰笑道,“不過網絡電影的制作周期可沒時間讓你慢慢來,你學的慢,我還是會罵你的。”
陸鶴飛說:“那我要是死都學不會呢?”
郭擎峰伸手捏著陸鶴飛的下巴說:“你皮相好,真學不會我就把你賣去拍A片,不用演技,腰好就行。”
對于郭擎峰這樣直白的捉弄,陸鶴飛并沒有表現的多麼驚訝與無措。他的表情非常淡定,保持著仰頭的姿勢,一字一句地說:“搭檔是王先生麼?我不介意。”
郭擎峰大吃一驚,愣在那里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他只是想逗逗陸鶴飛,沒想到反而被這個年輕人以如此的方式將了一軍,弄的他自己不上不下尷尬的不行。不過郭擎峰畢竟是老油條,在期初的驚訝退去之后便收回了手,先是一笑,整理好情緒,慢慢悠悠地說:“老王允許你這麼放肆?”
“不許。”陸鶴飛說,“可是那又怎樣呢?”
郭擎峰的笑意放大:“你小子可以。
”
他承認從這一句話開始就轉變了對于陸鶴飛的看法。如果之前是一個聽話努力的花瓶的話,這一刻起,郭擎峰覺得陸鶴飛不止于此。陸鶴飛不像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一樣那麼鬧騰,沉默的背后總隱藏著不易察覺的狠厲。即便是面對自己這樣的前輩,陸鶴飛也僅僅在當著別人的面兒時會低頭,私下里,他就這麼直白的一句話戳的人不知道說什麼。
“我不關心你和王老之間是什麼關系,他這個人風流,玩的開,不在乎錢,而且也不是第一次隨隨便便把人往劇組里送了,千金買笑說的就是他這種人了。”郭擎峰說,“不過他對你倒是有些特別的,你自己沒感覺麼?”
“怎麼?”
“王寅才不會輕易帶人來見我。”郭擎峰戳了一下陸鶴飛的頭,“他是覺得你可以。”
陸鶴飛低頭想了想,問道:“那你覺得呢?”
“前一段時間我覺得不可以。”郭擎峰實話實說,“但是現在我覺得,不妨一試。”他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演戲這個事兒,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你的表演老師應該在第一堂課的時候就教過你一些比較學術的派系理論。”
“有的。體驗派、方法派和表現派。”陸鶴飛像是背標準答案一樣說了出來。
郭擎峰問:“那你都理解麼?”
陸鶴飛點頭,但是猶豫了一下,又搖了搖頭。
“那我給你舉個例子吧。”郭擎峰整理了一下教學思路,“你對王寅是一種什麼情感?”
陸鶴飛盯著郭擎峰,沒說話。
郭擎峰笑道:“不要這麼緊張,我又不是八卦新聞記者。”說完他斂起了笑容,嚴肅說:“如果我讓你現在立刻馬上愛王寅,愛的死心塌地,你要怎麼通過表演來說服我?”
陸鶴飛的目光變得有些不解。
“王寅是你的老板,是個比你年長許多的男人,這是這個命題的關鍵。那麼你喜歡男人麼?我不知道,不過你可以試著用三種不同的表演理論去闡述這件事情,聽著,我現在教你。”郭擎峰說,“第一種,體驗派。不管你喜不喜歡王寅,你都要洗腦自己是愛他的,要真實的相信自己靈魂之中對于這個人的愛慕,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要無限放大,這種最為真實,也最為接近于本能。第二種,方法派。你可以選擇把王寅這個人替換成任何一個你喜歡的人,學生時代的女神或者某些暗戀對象,那麼王寅就是這個幻想的替身,從視覺觀感來說,也會讓觀眾覺得你是愛他的。第三種,表現派。你見過那些愛王寅愛的死去活來的女人麼?看看她們的舉止和言談,然后去學習去模仿,你可能就不是你了,而是那些人。其實好演員并不會拘泥于某一種方法,他們大多是在不斷的學習和摸索中總結出自己的方式,也就形成了獨特的個人風格。不過有一點,演員是一個沒有自我的職業,要進入千千萬萬個角色的狀態,進去不難,難的是怎麼出來。”
陸鶴飛認真的聽著。
“回歸到我們的劇本上來,也許你對于‘父親’這樣的角色沒有什麼認知,但是你可以通過表演方式的轉變去逐漸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式方法。”郭擎峰繼續說,“你可以把這種情緒概括為對于一個年長男人的愛恨交織,觀眾不會管你心里想的是什麼,他們只需要視覺和情感的滿足,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