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說來好笑,我們公司樓下就有那家輕奢服裝店,天天看著你的廣告出入公司,都沒想到是你。呵呵,只記得你小時候不顯個兒,沒想到現在能長得那麼高。”
而現在,那人就那麼笑了。露出一口尖利的牙。
紀鍇:“你倒是老了不少,都有白頭發了。”
“我愁啊,頭發怎麼能不白?你那位男朋友好手段,快要逼得我走投無路了。其實小鍇,不用一來就用這麼狠的辦法對我吧?我們之間,真的存在著非常大的誤會。”
紀鍇皺眉,有點聽不懂這個人在說什麼。卻看到轎車后面的兩扇開了,下來好幾個身材強壯像是打手一樣的男人。
“上車吧,也好久不見了。有些事……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紀鍇也笑了:“你們家人的一貫行事風格,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第90章
紀鍇清楚地記得,就在前幾天的夜里,他在睡夢中被床鋪的輕顫弄醒。下意識收了收手臂,懷里抱著的人佝僂著身子,發出一聲聲啞澀的抽泣聲。
人一下子就清醒了:“未都?”
“未都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疼?”
身子是暖的。撐起半個身子望過去,月光打在那人蒼白的臉上。那人雙目緊閉、眉心糾結顯得很痛苦,滿臉都是斑駁的淚痕。
“未都,未都!”
搖了幾下,把人搖醒。這已經不是紀鍇第一次或者第二次把黎未都從傷心的夢里拽回來,也算是輕車熟路。
“沒事的,沒事了。又做噩夢了是不是?別怕,都過去了,我在呢,我在這呢。”
既心疼又無奈,像是哄小嬰兒一樣拍著他的背,細密的親吻里嘗到了咸澀的味道。
胳膊微微一疼,被抓得死緊。
“我、我夢見……夢見你被埋在一個礦井下面。”
“……”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那,但我知道你就在里面!我特別怕、特別特別害怕,就跪在那里一直挖一直挖,想把你挖出來。但是好多石頭,我挖不完。旁邊有好多人,一直在說話,但他們都不來幫忙,我只能哭著求他們,然后又有石頭落下來……”
紀鍇聽得既心疼又好笑,撈過黎未都沒肉的腰,狠狠在顫抖的嘴唇上啃了一口:“好了好了不哭,傻不傻啊你?這不是都醒了嗎?”
“還有,怎麼民工又變礦工了?哎話說這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是不是就已經定型了,不搬磚的話也就只能去挖礦?”
他這邊低聲嘿嘿笑著,黎未都堵著氣朝他肩膀重重錘了他一拳,又把臉埋在他胸口蹭蹭、吸了吸鼻子:“總之,你最近出門小心點,走路別靠墻,當心高空墜物!”
“嗯,是是是。”
“也注意看著點車,少開車。別去河邊上,別做危險的事,最好別離開我視線!”
紀鍇默默望天,聲音倒還是蠻溫柔的:“嗯嗯嗯,好好好。”
“別嚇我……我受不了。”
“不嚇你不嚇你,不是,我也沒嚇你啊……”明明就是你自己嚇自己,不過算了,不跟小別扭爭辯。紀鍇又揉著他哄了一會兒,心臟像是被注了水的海綿一樣柔柔的又沉甸甸。
“未都你別想太多,親一下乖乖睡哈,夢都是反的。”
……事實證明,夢這玩意兒有的時候,也不完全是反的。
紀鍇這幾天很聽話地當心了高空墜物、沒開車、也沒去河邊,結果還是“身處險境”了。
唯一能判斷的,就是這鬼地方是一間地下室。可能是儲物用的,除了成排的日光燈外沒什麼擺設,現在也沒有貨物,空蕩蕩的散發著一股子霉味。
好像沒空調,大冬天的冷得他這種自發熱體都有點發抖。聽不見任何外界的聲音,他沒被塞住嘴之前吼了幾嗓子,回聲大是大,也沒人聽得見。
整個人被綁在一個椅子上,繩子很緊,隔著大衣勒進肌肉里。當然最惱人的還是他的胳膊,在之前的奮戰里面八成是打脫臼了要麼骨折了,疼得要命。
鍇哥人生不到三十年,卻也算是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大風大浪。
被綁成這熊樣也不慌,就是有點后悔。
首先后悔的點是——住在那種鳥不生蛋的郊外別墅區,安保又一向形容虛設,平常小區里也經常空蕩蕩沒什麼人,何況那天一直要下雨不下雨的,他就不該非卡那時間點出門買菜。
空蕩蕩的進口超市,除了NPC一樣零星游蕩的幾個員工,就他一個人,結賬出了門之后更是萬徑人蹤滅,簡直給綁匪提供了絕佳的犯案條件。
其次后悔的點是,如果能重來一次,他在路過酒柜的時候,一定會毫不猶豫買下那兩瓶正在買一贈一的氣泡香檳酒。
差一點就買了,可就在伸出手的瞬間,突然想起最近剛從贏健那兒收了一瓶好酒,據說是土豪男友賞他的,什麼加拿大超牛逼莊園十幾年前的極品白冰陳釀。
就這麼一念之差,失去了厲害的武器加持——要是有那兩瓶酒,好歹面對歹徒的時候,他還能掏出來、當場砸爛、然后狠狠掄過去。
結果,事實就是只能赤手空拳肉搏。雖然已經用學過的泰拳和無影腿技巧奮力反抗了,還把其中一個彪形大漢的牙都給磕了出來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