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你看他什麼都好。”沈潛喃喃。
紀鍇嘆了口氣:“你現在跟朱凌在一起,朱凌天天講他壞話,你當然不可能覺得他好。”
明明就是天下第一可愛,不管是溫柔賢惠的樣子還是氣鼓鼓的樣子都讓人想抱想日——紀鍇很無奈,雖然“你們誰都看不到他的萌點,正好沒人跟我搶”這樣的設定也還不錯。
但是,真的很疑惑,你也好、朱凌也好葉氤也好,你們真的都瞎嗎?
“還有鍇哥,有件事你恐怕弄錯了,我從來都沒有跟朱凌‘在一起’。我對他沒有任何興趣。”
“……”
“是真的,”茶色的眸子望過來,帶著一抹淺笑,眼底卻暗了暗,“我這個人吧是沒有什麼必然的‘道德感’的。要是真的搶了誰的什麼人,會光明正大地承認。但我和朱凌之間,真的不過是最普通的工作關系而已。”
“‘酒店門’那件事,完全是媒體的誤會。”
其實,也不能說“完全”是誤會。
睡是真沒睡,身體和感情都清清白白,但那群狗仔,確實是提早就布置好的——
雖然,就算沒有他放這麼一把火,任那兩個人自我中心又自私、習慣被人寵著而根本不懂付出的人維持表面的虛情蜜意,處不下去也是遲早的事。
可是,等不及呀。
不愿意給他們哪怕一點點湊合在一起、或許可以得到幸福的可能。
因為,把別人的人生弄得那麼不開心,你們憑什麼過得開心?
……
沈潛回顧自己的前半生,升上高中之前都挺順利、挺正常的,只可惜后來一失足成千古恨。
走歪了,就再也擰不回正道上。
也怪自己。
高中入學第一天,為什麼要主動示好、跟同桌葉氤搭了個話?
站在旁觀炮灰視角看那三個人故事,實在充滿了令人費解的點——很怪,真的奇很怪,葉氤整個人瘦瘦弱弱,又沒好看到哪去,怎麼就萬人迷了。
這并不是酸葡萄心理。
當時在學校里,遠不止他一個這麼認為。好多人都看葉氤不爽、覺得他裝,甚至整個班上除了黎未都天天鞍前馬后伺候他,根本就沒人愿意跟他玩。
“……我吧,其實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要把葉氤當成朋友。”
“可畢竟是同桌,又不能不講話。他自己也知道沒人喜歡他,覺得很無辜又委屈,覺得一切都是黎未都害的,整天紅著眼睛跟我訴苦。”
“我聽得多了,也有點同情他。天天陪他干著干那的結果,就是我們兩個人一起被全班孤立了。”
“中間也有人來勸過我,說是只要我不再搭理他大家就重新接納我。但我那時候多傻,他哭著說我是他唯一的朋友,我就信了,沒辦法放著他不管。”
“……后來有段時間,黎未都生病住院,差不多一個月沒來上課。學校里那群人可算找到機會了,每天找葉氤的茬,后來逐漸升級成真正的校園暴力。”
“有一次,放學直接把他拖出班級、拖進廁所。我當時也挺怕的,也知道打不過那些人,但聽到他哭喊得那麼凄慘,還是咬著牙拖著個椅子腿,想去救他。”
“出去就看到朱凌。我當時還想,好歹我們這邊也有三個人了,不是完全不能打——沒想到,呵,我們殺進去,朱凌直接牽起他的手跑了。
“留我一個人在那,被那群人拖到里面,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
說到這里,沈潛仍舊保持微笑,語調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鍇哥,你說這事艸不艸蛋?只救長得好看的算什麼,像我這樣普普通通的人,難道就活該喂狗了?所以你覺得我跟朱凌還能有一腿嗎?我又不是腦子有病。”
“……不久,黎未都病好回來了,那群欺負過葉氤的人都被趕出了學校。”
“葉氤的仇是有人報了,而像我這種小灰塵,也算是從此出名了。那天廁所的事流言漫天飛,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帶著鄙視。最可笑的是,葉氤突然也不和我說話了。”
“一次在學校外面遇見,哭著跟我說潛潛對不起,說因為不想再被人孤立、欺負了,害怕別人的眼光,不能和我一起玩。”
“最后畢業了又來道歉。說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遇到的最善良的人,說以后還想跟我當朋友……”
“我能怎麼辦?所以,后來只能繼續和他‘當朋友’了。”
“……”
身體接觸的地方,源源不斷傳來暖意。沈潛下意識又往紀鍇身上靠了靠——那麼多年過去了。這件事,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跟任何人提過。
當然,還有別的后續,難以啟齒的后續。
那時候所有人都罵他不正經,他也就自暴自棄了,想著既然都被戳章成賤貨,那還不如干脆撈點實惠。
于是干脆跑出去,給外面寂寞的大姐姐包養。
那時候的他還不是太好看,但勝在年輕,不少大姐姐喜歡。后來又輾轉用換了幾任金主,攢下錢去了美國留學,人生信條變成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如今搖身一變,已經學歷美貌資產什麼都不缺。
有時候自我安慰,覺得也還行吧——畢竟,要是沒有那些糟心破事,他也不能這麼年紀輕輕就又美又強又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