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僅僅半年以后, 那個人在心里, 卻已經像是眼前融進咖啡的棉花糖一樣, 徹底軟化成一片甜膩溫柔。
啊啊……想他了!
明明才分開兩個小時而已, 怎麼就這麼想他!
……
黎未都現在應該已經到了看守所,多半正在幫葉氤辦理“取保候審”。
說不定,正在用那只修長好看的手, 捏著鋼筆在保釋單上簽下名字。
取保候審的意思,就是交些保證金(只是押金,最后會退), 讓葉氤先回家待著等待案情清晰。
畢竟任何人在在徹底結案宣判之前,都不能被定義為“犯人”。交了保釋金,人就不用再繼續被關在那吃不好床不軟的鬼地方受罪。
……放自己的男朋友去保釋前任,當然不是紀鍇的初衷。
畢竟他也不想在“中國好前任”和“中國好后任”的年度大獎候選中拔得頭籌,進而感動自己、感動社會、感動中國。
然而,連著數天,葉氤的媽媽都在各種花式上門各種求情、下跪、哭訴,實在是太打擾他跟黎未都在小別之前甜甜蜜蜜各種膩歪舍不得分離的美好人生了。
……
紀鍇記得黎未都曾經抱怨過,說他們別墅區的保安只拿錢不干事的,很羨慕紀鍇小區的保安團隊盡職盡責。
真的,他現在也萬分同意,保安敬業真的好重要!
不然真是太煩了,尤其是這小別墅還不幸有一面墻弄的是落地窗。平常看著小院的向日葵和小花美滋滋,可一旦被人蓄意鬼哭狼嚎拍打敲,那就果斷進入永無寧日的境地了。
“未都,阿姨知道你跟小氤已經分手了。
但、但阿姨要不是走投無路了,也不會不要這張老臉來求你啊嗚嗚。”
“未都,你就看在你們好過的份上,幫幫小氤吧?你就看在阿姨在你家工作了半輩子的份上,可憐可憐阿姨吧!”
“未都,嗚嗚嗚,嗚嗚嗚……”
葉氤的媽媽,完全不是紀鍇想象中、或者黎未都媽媽白阿姨描述中的那種非常討厭的潑婦形象。
真要是潑婦反而好辦了。
這樣可憐兮兮、眼淚巴巴,讓人容易燃起同情心的類型,才是真正難纏的對手。
“未都你看,天氣好冷了現在。小氤在看守所里被子又冷又硬,凍得瑟瑟發抖好叫人心疼。”
“那孩子從小身體就弱,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況他本來就是被人騙……你以前那麼護著他,現在也一定不會放著他不管的,對不對?”
楚楚可憐、柔弱無依的可憐樣子,和小妖精簡直異曲同工。
作為一個被外形限制從來走不了這條捷徑的苦命人,紀鍇對這種得天獨厚的種族天賦,只能望洋興嘆。
然而,不方不方。
“黎總,不然你就看在過去交情的份上,幫他們墊付下保證金唄?”
小妖精連同家屬超可憐、超無辜、超需要關愛三連是不是?老子又不是不會超善良、超隱忍、超大度三連反彈,果斷一秒擺出圣父臉。
紀教授畢竟是輔修過心理學的,關鍵時刻完全清楚應該如何耍出小心機,從此碾壓小白花,成為黎總心中那朵純潔無暇、獨一無二的盛世天山雪蓮。
然而,黎未都一點也沒有被他那假惺惺的善良隱忍感動狀:“我不能去。”
“……”
“我不能幫他,我不想惹你不開心。
”
紀鍇心說也不帶這樣直白地拆穿老子的吧:“不不,怎麼會不開心呢?我哪是那麼小氣的人,在說了人家媽媽天天在這哭,鄰居看了影響也不好,你快去快回就行。”
“你……真不介意?”
等等黎總,你這話鋒聽著是要轉啊?
“咳,不、不介意!老子介意什麼?真不介意!”老子那麼帥,還能怕你被小妖精勾回去不想回來了不成?
“那好。”
古人云。自作孽,不可活。紀鍇聽到那句“那好”當即虎軀一震。
默默懷疑臉,黎總,你該不會是打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想去幫小妖精的?
連忙一不做二不休:“我陪你去!”
“不用,我跟阿姨去,一會兒就回來,”黎未都頓了頓,一臉凝重認真,“正好,我也有些話想跟葉氤說。你放心在家,我說完馬上就回來。”
“……”
不太開心!
紀鍇對著蛋糕戳戳戳、戳戳戳。
他其實一向沒有到茶飲店消磨時光的小資習慣。
以前通常也只有心情欠佳的時候,才會來這家店吃吃喝喝甜食,自我安撫、自我消化。
今天倒也不能說是欠佳,但著實是很糾結。黎未都的清奇腦回路,不懂啊不懂!
都事到如今了,還跟小妖精有什麼可說的?
你跟他不是連“分手儀式”也履行過了?還能有什麼未竟之話?居然還不肯帶老子去!有什麼話是老子不能旁聽的?
幾大口把蛋糕囫圇吞棗,又在想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說不定黎未都只是想去嚴肅訓斥那小妖精幾句。人家明天就出發去歐洲了,今晚說不定還有最后艸到的機會,在這胡思亂想不爽個毛線?
打電話給他!你在哪、事辦完沒有,我去接你麼麼噠,不完事了嗎?
等見了面外套一脫、領子一解,抱幾下蹭幾下,就不信你還能記得小妖精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