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偃旗息鼓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讓紀鍇近來日子十分平靜。沒再遇到任何形式的打擾,又暫時不用工作上班,每天自由自在、混吃等死簡直逍遙如神仙。
逍遙是假的。
各種心神不寧、無所適從的真的。
……
紀鍇并沒想到,才分開幾天而已,無孔不入的“思念”就開始折磨人。
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殘留在心底、記憶各處的屬于黎未都的溫柔體貼,就開始惹人心煩地一次又一次入侵。幾乎每一個小時,眼前都會數次浮現出那個人的樣子。
骨指分明好看的手、澀然微笑的樣開心,清早醒來時傻傻的迷惑和饗足,做菜時的嫻熟和溫柔。
更多的則是前幾天,開車把他送到樓下,目送他上樓,好像被拋棄了一般黯然神傷的可憐樣。
紀鍇很無奈。簡直既糾結,又想笑,又心疼。
黎未都好像還真挺難過的。
可是,回家而已,又不是說不見面了,而且事實情況根本就是明明還是每天都見面——怎麼就搞得他的活像個地主惡霸。把人家良家婦男便宜占盡,吃干抹凈之后甩甩尾巴就跑了?
以前,紀鍇每晚總是一沾枕頭就睡著的。現在則會良心不安——沒有自己在身邊陪著,黎總還能睡得好、睡的香嗎?
……干脆殺回去算了。“你這兒老子住了”一句話占山為王。黎總他……應該也不會不歡迎的吧。
都這麼幾個月了。這麼多甜蜜溫柔和曖昧,總不至于從頭到尾全是自己會錯意?
“果然是你說的喜歡壁爐?”
戚揚視頻彈過來,人在黎未都家里,旁邊一群工人正在叮叮當當一通亂砸。
“我就說他怎麼突然心血來潮要修壁爐呢。還指手畫腳看著,抹得一臉灰。之前堅持了二十幾年的潔癖,我看遇上鍇哥你,他啥毛病都沒有了!”
紀鍇“嗯”著,唇角不由自主往上翹。
“偷偷問一句哈,你倆……還不正式在一起等什麼呢?你居然還什麼勞什子回家,我真是服了!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學生似的還玩你暗戀我、我暗戀你的戲碼?抓緊時間說開吧!”
真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床都上了卻沒做,同居兩個月手都沒牽,進展奇葩得戚揚每天想摔電話。
“……”紀鍇轉過頭,默默看看窗外。
小區窗子正對著院子中一顆高大的柿子樹。冬天的枝頭,結滿了色澤鮮潤的果實。
“你心里肯定也急,未都他更是整天一副欲求不滿的苦逼臉,還磨蹭啥呢你倆?我要有你們這閑工夫,真的,別說摟摟抱抱趕緊上床了,估計婚都結了,這時候二胎都有了吧?!”
“……”
然而,戚揚急歸戚揚急。紀鍇很清楚,這并不是磨蹭。
目前階段的關系,正是在捅破最后的窗戶紙之前最高形式的曖昧——“人人都覺得你倆有一腿。你倆也都知道早晚一定會有那麼一腿,卻又不知道到底那天何時會來”,于是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有蝴蝶在肚子里到處亂飛。
人生慢了下來。
像是突然被拉長,像是一條被無限重放的電影,不斷回閃著各種心動的瞬間。
只等某天,黑暗中某個人忍不住先伸出手去觸摸、掠奪、宣誓主權。或是在某個令人悸動的暴雨里,彼此心照不宣同時朝對方狠狠啃下去。
兇猛、粗暴、氣息交纏,一發不可收拾。
紀鍇壓抑住躁動,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就如同看著窗外青澀的小柿子,一天天飽滿、變紅、晶瑩潤澤而愈發甜美。
可以摘取,現在摘取也已經很甜了。
但只要能再多克制住貪心一小會兒,那飽滿的果實就快要再也承載著不住那麼多的柔軟、甜蜜而溢出來。在那一刻再將它吃下去,一定是讓人連皮帶骨都戰栗、發顫的甜膩。
……
雖說回家住了,真的還是天天都會約會、見面。
就像今天中午,也已經約好了一起吃飯。
理由十分正當且高大上——后天十二月三號,戚揚生日。大家朋友一場,吃完之后一起逛逛街,順便替戚揚挑選一下生日禮物,多合適?
就算沒有人過生日,黎未都也總是能找出來各種各樣的理由找他。今天看話劇、明天嘉年華,實在找不到理由了,還有一招百試百靈的“賣到了XX食材,做了OO大餐,來嗎?還是我過去!”
紀鍇各種“去去去”“來來來!”
晚上吃飽喝足懶洋洋的,天也黑了路又遠,就順理成章地在一方家中留宿下來。然而,一如既往同床共枕,一如既往相敬如賓——
紀鍇不主動,是因為醫生說了,別以為你能走點路就算好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骨折還是要長期修養的。所以,從現在再往后推三個月,在規定的復健訓練以外,禁止其他一切“劇烈運動”!
然而,黎總也不主動,他就有點想不通了。
有時候低頭摸摸自己的胸——哪有像戚揚說的那樣癟了多少啊?復健訓練又長回來了不少,每次洗澡出來時,鏡子前幾道沒擦干的水流過那里的樣子都挺值得一看的。
這樣都能忍住不伸爪?莫不是如傳聞一般,真的X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