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惑。
一口突然梗著咽不下去。
這是怎麼了?原來,一直在怪朱凌“禁不起誘惑”的自己,也并不是一個意志多堅定的人。
一塊根本不算很好吃的面包而已,居然拿起就放不下了。
自己都這麼沒用,憑什麼怪人家禁不起甜蜜蜜奶油小妖精的引誘。憑什麼?
憑什麼。
……
鋪天蓋地的自我厭惡,被身后突如其來的人聲打斷:“你不是噎著了吧?”
“咳……嗚咳。”紀鍇嚇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回頭一看,這黎未都不但走路沒聲、臉蒼白蒼白的像個幽靈,這下可好,直接抓他偷吃抓了現行!
“這有什麼好吃的?”
面包被那人奪走,紀鍇靜待批評教育,但那人只是伸出手來,就像是牽習慣了一樣、像是牽著自家的東西一樣,理所當然就牽起了他那只無力的手。
“來,你來。”
“別吃那種沒營養的東西,我做好吃的給你吃。”
紀鍇搖頭:“不,我不吃了……”
“我知道你在控制。沒關系,我做點低卡但特別好吃的,你一定喜歡。”
……
黎未都家的廚房是開放式的。
灶臺旁邊,直接有個鐵板。現在就是加熱了鐵板,滋滋作響地煎蘑菇。耗油、照燒醬汁、秘制作料,修長白皙的手指翻動著。
“鹿肉是不會長胖的,很鮮甜,卷著青菜吃特別香,你一會兒就知道。”
“嗯……”
“來,切一點先給你嘗嘗看。”
紀鍇其實從剛才就根本沒有在聽他在說些什麼了。叉子伸到面前,也只是下意識地咬住,果然鮮香甜美,入口即化。
但那些竟然也不重要了。
他在看著黎未都,移不開眼睛般像是夢游一樣看著他。
這次,不再是手,而是他整個人。
從斜著的透下星輝的窗下,廚房的微明小吊燈間。看著他揉皺的白襯衫,沒有系的最上面兩顆扣子,形態完美的頸子,嫻熟的動作,溫柔而有些青澀的笑意。
以前,“黎未都”和“黎總”,在紀鍇的認知里一直像是分裂的兩個人。
“黎總”是那個強勢、有些煩人又很難纏難纏的土豪總裁,而黎未都則是不會把頭發梳上去、不別扭、說話不帶刺,有時會用黑框眼鏡遮住熬夜憔悴的血絲,那個會做做各種各樣好吃食物的無害好男人。
可是,就在剛才,本來是那個溫和青年“黎未都”的那個人,卻因為嫌劉海擋了視線,將手指濕了水,隨便往上撩了一把。
結果“黎總”的氣場徹底出來了。
紀鍇看著“黎總”做飯的樣子,忍不住想笑。
滋滋的香味很快滿溢了客廳,紀鍇笑瞇瞇無賴臉蹭在灶臺邊,戳戳著人家一邊煎,一邊不時投喂。正吃得無比幸福,黎未都忽然抬起頭來:“你以后要是夜里再餓了,叫我起來就好。”
“想吃什麼,我都隨時給你做。”
說完這話,就又低頭下去煎東西了。
紀鍇愣著,口中香糯的紅酒鵝肝正在慢慢融化,滿眼的笑意逐漸凝固,繼而一點點逐漸變化成了別的什麼有些深沉的東西。
迷惘,晦暗,然后又逐漸變得明亮。
窗外的星光,黯然失色。
Comes a time when one's sweet smile.
Has its season for a while.
Then love's in love with me.
……
一首好久不聽的曲子,明明沒有人在唱,那聲音卻無比清楚地在耳邊低吟著,回蕩在無比柔和的夜色中。
作者有話要說: 這首歌叫《What is a youth》,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曲子,歌詞其實不太符合意境,但……曲子超符合!原版經典,手嶌葵翻唱的版本也不錯。
第39章
夢里, 滿是銀河星光。
繁星垂墜的草地上,一片清揚歌聲, 所有人都在快樂地唱歌跳舞。一只殘破的小木偶走到面前, 可憐兮兮伸出小手。
它好像沒有朋友, 都沒有人愿意握住它陪著他。可是怎麼會呢?明明那麼可愛。
于是紀鍇一把抱起它,霸氣地轉圈圈。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 陽光透過零落的楓樹、那傾斜的小窗,明亮而暖暖灑在床鋪。
“嗯……”一側凹陷的床鋪中, 閉目躺著一個睡美人。
“……”
黎總睡著的樣子一直都很好看。
除了微微上挑我眼尾、高挺的鼻梁和凌亂的劉海,還有修長的手腳——他概算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典型。看著好像只有模特般的骨架,但其實修長的臂膀還是有一些鍛煉過的肌理的。
皮膚又很白,從腳踝到指尖,簡直沒有一處不完美。
……好看是好看。
所以說, 我都干啥了?怎麼就同床共枕了?難道是美色當前沒把持住?
紀鍇按住腦袋, 開始努力回想——
昨晚著實罪過, 吃完美味的秘制鐵板燒烤, 好像還喝了兩口人家黎總窖藏的名貴小酒。黎總說沒關系, 干紅又不會胖, 紀鍇也就順水推舟騙自己,嗯是不會胖是不會胖。
可是,怎麼就睡一塊兒了?
……
幸好前夜只是小酌, 并沒有之前那次宿醉的大段斷片。加之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兒并不是他客房的那間床,而是黎總主臥的床——啊, 想起來了!
昨晚吃飽喝足滿意地打算回房時,衣角被黎未都拽住。
“紀鍇,我睡不著。”
夜色中,黎未都像是微笑,又像是有些不安。
眼睛像是揉碎了月光,黑色之中沾染著星宇的靦腆和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