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系的老師,特別喜歡讓學生在課堂上進行role play,有時是自由分組,有時是抽簽,但大部分的時候是根據宿舍來分的。
他們423班一共三位男同胞,按照宿舍來分,那就鐵定能組成光棍大軍。于是有時候,就不得不有一個人扮演女角。
班里的女生還特別喜歡這種分法,稱之為——三個男人一臺戲。
陳聽演過哈姆雷特,也演過愛麗絲,甚至對著別班的男同學念過十四行詩。
如果再給陳聽一個機會,他會選擇念農業大學子承父業,而不是來這勞什子英語系。
楊樹林卻跟陳聽相反,完全是表演型人格,對于這種小作業游刃有余。他即刻清了清嗓子,裝著貴族的樣子,說:“我就說演《傲慢與偏見》嘛,我演Mr.Darcy。”
班里的最后一個男生吳應文立刻湊過來:“我演Mr.Bingley。”
陳聽:“我演女主他爸。”
“不,親愛的,他們三個沒有什麼對手戲,你演伊麗莎白吧。或者Bennet家有好幾個女兒呢,你可以從里面隨便挑一個。”班長林綣,人稱卷哥,如是道。
陳聽不從,于是經過一番激烈討論后,三個臭皮匠決定出演女兒一號、女兒二號和女兒三號。
這正是流傳在廣大男同胞之間的寶貴精神——要死大家一起死。
既然決定了表演內容,三個男生當然得找機會排練。課業一忙,陳聽自然就把傳聞的事拋在了腦后,傳聞也很快拋棄了他,因為裴以堯和周呈的名頭實在太響亮了。
陳聽樂得清閑,就是看著那套藍色運動服有些犯難。
那天從裴家回來的時候,阮姨給了他裴以堯的號碼,讓他直接把衣服還給裴以堯就是。
可如果陳聽這時候去找裴以堯,無疑又把自己卷進傳聞里了。
偷偷去?
可這怎麼搞得跟地下戀情似的。
晚上,陳聽躺在床上琢磨著給裴以堯發短信,寫了又刪,刪了又寫,猶豫不決。
十點多的時候兩位學霸舍友終于回來了,一前一后,唉聲嘆氣:“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啊……”
陳聽和楊樹林從兩側的床上探出頭來,趴在欄桿上,異口同聲地問:“又怎麼了?”
學霸也有學霸的難處,因為物理學這個巨人,永遠是不可被打倒的。不像英語,陳聽總能鼓搗出一堆“語感至上論”來。
“還能有什麼?在科學這條道路上,最可怕的不是宇宙的未知,不是生命的短暫,而是天才的光芒!”
戴著厚厚圓框眼鏡的這位叫柏裕,這一位無論從穿著打扮還是口頭禪,都是科學狂人樣。
另外一個叫江海,他比陳聽更適合莎士比亞。只見他一腳站到椅子上,激動莫名:“從今天起請記住他的名字,他叫——裴以堯!”
陳聽和楊樹林對望一眼,沒想到還能從這兩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學霸舍友口中聽到裴以堯的名字。
楊樹林忍不住打聽:“你們還認識大一的?”
“在教授那兒看見的。”柏裕推了推眼睛,狐疑道:“裴以堯很出名嗎?”
“你倆沒看見他那張臉嗎?”
“不,我們的眼睛是用來發現真理的!”
江海義正言辭,那目光正直得楊樹林都不好意思說出那套已經廣被認可的“顏值即正義”理論,那絕對是對學霸舍友的荼毒。
過了好一會兒,柏裕和江海終于停止了對裴以堯的聲討,洗洗睡了。
陳聽兀自看著還沒發出去的短信,最終還是選擇了刪除。
等下個周末好了。
翌日的表演,臭皮匠三人組順利完成。這一年多下來,陳聽已經熟悉了各種法國貴婦、英國小姐的腔調,且能自如面對滿堂哄笑。
至于周末舞會,原本陳聽不打算去的,可學生會那邊負責布置場地的部門恰好缺人手,就把陳聽叫過去幫忙。
陳聽在大一時是學生會宣傳部的,會里有規定,升入大二的人可以自行選擇去留。想往上升的,就繼續留著,不想繼續留著的,可以自行退會,把位置讓給大一的新生。
懶宅如陳聽,當然是選擇功成身退。本來他報名的時候就是去湊熱鬧的,結果跟他同去的幾個都沒進,他卻進了。
宣傳部的部長今年大三,以前對陳聽很照顧,所以他自然是要去幫忙的。
舞會當天,陳聽一早就到會場報到。部長蔡鐸已經在里面了,見到陳聽特別開心地跟他打招呼:“你可來了,這學期除了開學聚會,就沒見你出現過。”
陳聽不好意思地笑笑,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場館,問:“怎麼就部長你一個人?”
蔡鐸聳肩:“我來早了,其他人還沒到呢。”
陳聽也無所謂,就跟蔡鐸兩個人先忙活起來。蔡鐸還是很照顧他,大約是看他身板小,也不讓他干別的,就讓他打氣球。
大半天的時間,陳聽打氣球打到生無可戀,中途休息一下刷個朋友圈,還看到楊樹林開開心心地出門燙頭。
YSL:今天長這樣【圖片】
陳聽違心地給他點了個贊,然后繼續一邊打氣球,一邊看周圍的人忙來忙去。
周圍的人也在看他,畢竟,一個能專心致志坐著打大半天氣球都不帶挪個地方的人,也是個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