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卓笑著回答,“我和黛西試驗了大概幾百次,最后發現瞬移范圍只能以那座大樓為坐標,向四面擴展一百六十公里左右,而且必須是曾經去過的地方,至少要能在心里勾勒出目標地的大致場景。”
“可垃圾場是怎麼回事?”白曦疑惑,“我并沒有去過那里,更沒有想過要去那里。”
“但你當時在想要去哪里扔垃圾。”韓卓說,“沒有明確目的地,而又很想做一件事時,結果就是這樣。”
“隨機的,任何一個可以扔垃圾的地方。”白曦點頭,“OK,我懂了。”
“要再來點茶嗎?”韓卓看著他的空杯子。
“不要,我去煮杯咖啡。”白曦打呵欠。
“怎麼這麼困?”韓卓隨口問,然而話還沒說完,他其實就已經開始后悔,果然在下一刻,就聽到白曦回答:“因為我昨晚一直在和黛西打電話。”
韓先生和他對視:“嗯。”
“‘嗯’是什麼意思,你想不想知道我們的電話內容?”白曦興致勃勃。
“不想,你可以自己獨享這個小秘密。”韓卓站起來,“我去幫你煮咖啡。”
“拜托,可是我很想說。”白曦跟在他身后,“而且今天是周末,老板下班,老師也下班,所以我們是平等關系。”
韓卓取出咖啡豆。
“咳。”白曦清了清嗓子,“你——呀!”
韓先生單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輕松環過他的腰,把人抱了起來。
“你放我下來!”白曦笑著掙扎。
韓卓大步走到客廳,把人按在沙發上,命令道:“好好看電視。”
白曦憋笑:“哦。”
看著他得意而又幸災樂禍的表情,韓先生覺得很是頭疼,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突然就好像是有了一個把柄,被眼前這個小壞蛋握在了手中。
但至少有一件事是值得慶幸的,那就是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并沒有因為昨晚琳達的“燭光晚餐”和“情侶”而發生改變——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那就足夠了。
至于更深的層次,韓卓暫時無暇顧及,他還有其余許多重要的事要做。
……
下午三點,兩人準時抵達垃圾處理站,依舊是難以令人忍受的氣味,以及死一般的壓抑沉寂。
吳子剛雙手插在牛仔褲兜里,看起來心情很好:“我已經接到了黛西夫人打來的電話,感謝她為小娟所做的一切。”
“只有感謝?”韓卓問,“我以為還會有別的情緒。”
“的確有,遺憾、不甘心,以及深深的惋惜。”吳子剛按下密碼,讓實驗室的大門悄然開啟,“但是沒關系,對于已經注定要失去的東西,我向來不會過多留戀。”
第一次來到傳聞中的“異能者實驗室”,再聯想起之前聽過的種種恐怖傳聞,白曦多少覺得有些緊張,不過幸好韓卓及時發現了這一點,他主動伸手過來,溫柔地說:“拉著我。”
吳子剛停下腳步,有些詫異地看著兩個人。
白曦沒有任何猶豫,自然而言就扣住了他的手指,掌心傳來熟悉的溫度,是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安全感。
吳子剛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道:“馬上就到了。”
“里面有異能者嗎?”白曦問,“我是指那些自愿的實驗體。”
“他們不在這里,而在G城。”吳子剛笑笑,“這里只用來存放數據,以及進行一些別的小型實驗。”
最后一道門被打開,眼前的世界也豁然明亮起來。
如果沒有被事先告知,那麼白曦一定不會把這里當成是實驗室,反而更像是一處巨大的儲存冷庫,白色的冰柜、白色的房間、白色的試驗臺,以及穿梭忙碌、身穿白色消毒裝的工作人員。
“不用擔心,這里不會有任何血腥的氣息。”吳子剛親手為兩人泡了茶,“要來點糖嗎?”
“不用了,謝謝。”白曦說,“我們來是有正事。”
“當然。”吳子剛示意他繼續說。
“關于你的前任下屬,錢寧。”白曦道,“有關于他的簡歷嗎?”
“有。”吳子剛很快就從電腦上調出來,并且投影在了大屏幕上,“你可以隨便看。”
三十三歲,來自遙遠的北方小城,從小成績優異,醫科大學畢業后,先是在公立醫院工作了兩年,然后就辭職開了自己的診所,并且在同年加入吳子剛的第三實驗室。
對于異能者來說,這算是一份相當正常的履歷表。
“他自稱科學怪人,也的確是一位科學怪人,為了能獲得最精準的成果,甚至可以在實驗室里待上整整半年。”吳子剛道,“拋開其他事情不提,錢寧的確貢獻出了許多珍貴的實驗數據,所以對于他的背叛和離開,我至今仍深感痛心。”
“他加入第三實驗室,僅僅是為了研究別的異能者?”韓卓問。
吳子剛微微皺眉:“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除了研究實驗體,有沒有可能也在同時研究他自己?”韓卓繼續補充。
“絕對不會。”吳子剛斷然否決,“這種行為在第三實驗室是被明令禁止的,研究者就是研究者,實驗體就是實驗體,二者的身份絕對不會混淆。
”
“理由呢?”白曦問。
“理由很簡單。”吳子剛回答,“沒有人能事先預估實驗后果,如果一個研究者往他自己的身體里注射了藥物,那麼他就會變成不穩定的、隨時都有可能發瘋的移動定時炸彈,而他接下來所進行的所有實驗、提供的所有數據,都會變成無用的廢紙,因為我無法得知他在進行研究時,究竟是處于一種什麼樣的精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