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主任立馬回神,艷紅柔軟的舌尖舔過總是微笑上翹的唇角,眼里滿是亮晶晶的光點,聲音清脆迷人:“特別好,果然跟外面的不一樣。你肯定經常做吧,手藝感覺好棒。”
“也不算經常做,但你要是以后想吃了,隨時來。”說完,陳總喝了口紅酒,琢磨著剛才的話應該聽起來也不算殷勤,倒像是客氣話,這才松了松眉頭。
“那多不好意思,下次干脆換我請,我也有道拿手菜,紅燒鱸魚,還是跟以前的室友學的,他家里是開小餐館的,招牌菜就是這個,當年我為了以后都能吃到這道菜,拿了好些東西跟他換菜譜呢。”小林主任的學生生活非常豐富多彩,認識的舍友、同學、小組成員、導師和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實習時認識的同事、學校領導,朋友數不勝數,但說實話,林荘跟這些朋友都是平時根本不會聯系的朋友。
成年后的朋友林荘覺得可能都是這樣的,在沒有任何交集的情況下,大家八百年都不會往來一次,但聯系方式還是有的,一旦有什麼事情用得上對方,立馬就能發消息過去,然后吃一頓飯,討論這件事能不能幫忙。
屬于人脈而非摯友。
好在小林主任很習慣這樣沒什麼人情味的社會,他也不需要誰給與感情上的支持,聽他訴說生活的委屈或者陪他旅行、看電視、分享日常,他閑暇時間還不夠他補覺呢,花時間去維持交際,他只覺得浪費時間。
但陳總聽了這段話,不由自主便代入林荘朋友遍布五湖四海的場景。
這些年,林荘認識很多很多的人不足為奇,跟人同居當然也不奇怪,是學校舍友嘛,可這些人當中,有沒有人追求過林荘呢?有沒有人和當年的他一樣鍥而不舍、差一點點就打動了林荘,最后又被林荘拒絕還決不放棄呢?
一無所知。
陳晉對林荘一無所知。
但他凝望林荘,看著面前幾乎只是漲了年紀而被歲月偏愛的漂亮男人那張既冷清又勾人的美麗,決不相信這些年沒有人追他。
都有誰?
牽過手嗎?
男的女的?
有沒有親吻以上的親密接觸?
當年他想親一下多難啊,死活不肯,連拉手都還要限制時間,更別提更進一步的親密舉動,為了親密一下,他研究了一周的浪漫行為,熬夜疊過一千顆紙星星,幫林荘日日買早餐,夜夜護送回家,中午課休時間還要幫林荘謄抄筆記,有錯字、或者字不漂亮便要重寫,想看流星,半夜三點給他打電話,他十分鐘便出現在林荘家樓下,然后便是等待。
等他的月亮從二樓狹窄的小房間里飛下來,矜持又粘人地在距離他還差一步的位置停下,笑瞇瞇地望著他,等待被抱。
時至今日陳總還記得自己跟林荘親吻的次數,不多不少,總共三回。
后頭來的那些狂蜂浪蝶親你了嗎?
親了幾次?
如今人人都畏懼的遠洋海業總裁陳先生在這一刻沉著一雙狹長的眼,切牛排的刀都幾乎要把盤子切碎,及至刀子發出刺耳的劃聲,才猛地一停,感受著自己無法排解的怒意。
小林主任還在毫無知覺的閑聊:“鱸魚一般是清蒸美味,但紅燒起來也甜甜的,口味很是豐富。
不過我也就只會做這一道菜,其他的是真的不行,也沒時間學,太忙了。”
說完,小林主任瞄著陳先生那張冰封了似的冷峻的臉,眸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又說:“怎麼不吃了?”
陳總一肚子的氣,恨不得現在找人去把林荘的這些年經歷給調查個底兒朝天,但又只是想想。
他有什麼資格去要求林荘這些年連個追求者都沒有呢?
查出來的東西如果當真有些什麼,那他怎麼辦?
不對不對,他管林荘私生活做什麼?林荘又不是他老婆,現在只是同學關系,也不是要成為什麼其他關系,他管這麼多做什麼?
陳先生深吸了一口氣,腦袋卻是陣陣發脹,但好歹還能擠出一個微笑,畢竟之前林荘也說過,之前忙于學業和事業,是現在才閑下來的。
不過這也不代表林荘沒有談過,可能就想他一樣,‘談過’,只談了兩三天就分了。
“在想事情。”陳總淡淡說,“對了,剛才還說不喝酒的,結果現在喝了,晚上我給你叫個車吧。”
小林主任已經是第二次聽陳晉說要送他回家了。
不過這應該不是盼著他早回家,按照心理學分析,陳晉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是想要什麼,越是嘴上說不要。
這點跟以前的陳晉很像,想要吻他,一天說八百遍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在沒有得到他同意的時候親他的。
結果呢?
那是看流星的深夜。
盛夏的晚風卷著海灣處無數的螢火飛舞盤旋,遠處是正待出發的海船,每船上都燈火通明,像是一顆顆地面行星準備繞著地球旅行。
適時忽地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劈里啪啦,越來越大,總是體貼小情人的少年立馬去自行車的簍子里拿出一把藍色格子的雨傘,又快步跑回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月亮身邊,書啊一下字撐開傘,隨后悄悄的悄悄的右手微顫攬上月亮單薄滑嫩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