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陳冬冬,是馮兆的前男友,我知道的只有這一任,omega,我們見過兩次。”叢安河說,“視頻七年前上傳,但錄制時間要更早。”
“瞳孔不正常放大,”戚不照定論,“服用迷藥。”
叢安河閉了閉眼:“能聯系到他嗎?”
戚不照沉默,搖頭:“不能。”
叢安河側目看他。
“他死了。”戚不照告訴他,“七年前,在這條視頻上傳前不久。割腕,自殺。”
自殺,性*虐。讓人必須聯想到慣犯與重復作案。
叢安河放下手頭的資料,紙張翻頁,嘩嘩作響。
他手掌溫度略低,蓋上雙目,提醒他需要時刻保持清醒和冷靜。
戚不照撿起資料:“你早猜到是他。”
“不知道…大概吧。”情緒很復雜,獨意外占比不高,叢安河說,“我第六感很準,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遇到難以理解難以處理的困境,逃避是第一解。”
聽起來可能有些馬后炮。喬秋跳下去,警方找到他,第一次是例行詢問,問喬秋的死可能和誰有關。他想過馮兆,毫無根據。
從記事就認識,逢年過節常見面。大他三歲卻總想做長輩,壓歲錢里勻出小半,給他封紅包。預感閃過,但又想到這些,所以有時見面,他對馮兆甚至會懷極微妙的內疚。
因為猜忌無端,傷害卻有形。他切身體會。
好話只說到這里,短短幾秒,叢安河想了很多。
“到別墅的第一天,你來敲我房間門借浴室。他給我打了通電話,閑聊天,其實那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然后是我爸,他從不關注這些。最后是殺青前……他變得很活躍,在我參與節目錄制后。”
戚不照舊事重提:“五月十八。”
叢安河確認:“我沒告訴過同事和學生我的生日,但馮兆知道。
如果有人翻過檔案,勉強算例外情況。”
“大腦有高危機靈敏度,能捕捉極微小的細節,那些構成征兆。”戚不照翻閱馮兆可公開的體檢報告,“我路過他辦公室,那面窗戶擦得很干凈,正對辦公樓。”
叢安河想起那扇鋁制的四方窗框。
除了多肉,火燒云,喬秋,視野盡頭是粼粼閃爍的圖書館外墻玻璃。
有人墜亡,有人驚嚇四散,有人伸手抓不住。
……有人卻把一切當場精彩的電影,藏在另一扇玻璃后,看直線猜落點。
太戲劇,深想會引發干嘔。
戚不照一目十行:……第一性別beta,B型血,出生在冬天。
馮兆的報告沒有問題。
叢安河說:“首演那晚,我給我爸打了電話。”
那晚戚不照提出王潤性別存疑。隔一扇門,王潤極度聚精會神在講物理,信息素不受控微量溢出,味道淡到湊近都無所察覺。
何況他老煙槍,煙草味重,輕易蓋掉。
前有高玨的混賬前男友,后有飯搭子王潤。
腺體畸形的alpha混進人群中瞞天過海的幾率有多大?
叢安河想到馮兆。
他青春期沒經歷分化熱,所有證件信息都寫明beta,上大學談過一次戀愛,對象是位素凈內斂的omega。
bo戀不多見,但叢安河本人性向小眾。馮兆介紹男友和他見面,一頓飯吃下來相談甚歡。
他聯系叢宗庭,想求證分化成alpha后因功能障礙致使性別識別有誤的可能。
叢宗庭沒多問,只說等我答復。
“叔叔怎麼說?”
叢安河復述:“罕見病,全球只有三例,攜帶alpha基因但先天腺體畸形。現代醫學鑒定第一性別,主要依靠機器識別信息素,一般不做頸部CT,且部分beta也存在腺體有限萎縮,未退化成正常肌群的情況,具體區別要剖開看結構。
”
所以如果馮兆真的患有罕見腺體病,臨床上被誤判成beta的可能性極大。
但與此同時,
“作為alpha發育不全,他仍存在信息素饑渴和易感期,但信息素分泌障礙讓他永遠無法自主完成標記。”戚不照問,“是這樣嗎。”
叢安河:“是。”
戚不照要說但是:“他沒有就診記錄。”
“我之所以和他是發小,是因為他父親和我父親曾在同一醫院任職。”叢安河說,“馮新是三甲醫院的腺體內科主任。偽造醫療記錄,他能做到。”
比陽*痿還致命的罕見病,歧視是個大問題,求職求學多有不便。
有關尊嚴和未來,能瞞則瞞,符合馮新的封*建大家長邏輯。
報告隨手扔在桌上,戚不照看這些像在看垃圾。
“我們缺一個證據。”他說。
司法公正,疑罪從無。
叢安河當年曾這樣被放出來,但馮兆也因此一直在法網之外逍遙。
手機充滿電,叢安河拔掉充電器。
未接來電又是百多條,有一串號碼混在里面,熟悉也不熟悉。
注意到叢安河神色有異,戚不照問他是誰的電話。
“徐飛。”叢安河劃開,“經辦喬秋案件的刑警。案子沒結,這麼多年他一直盯著我,網上鬧這麼大,不聯系才奇怪。”
戚不照看著他:“我聯系律師。”
輕描淡寫的,又是高精尖團隊。
叢安河安撫:“寶寶,他不會抓我。”
戚不照不管這些:“你要在我身邊。你需要我。”
叢安河蹲下去親他額頭:“我知道。我需要你,我會在你身邊。但我得給他回個電話,順便說說馮兆的事。”
沒證據,還是重點關注對象。
說的話管不管用是一碼事,說不說又是另一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