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得必有失,世界運行平衡之術大抵如此。他路過鏡子,看見被啃的痕跡斑斑的脖子,慈悲心腸瞬間消散殆盡。
劉豐來意很明確,錄制結束,節目想定在暑期檔,后期加班加點,鼠標都快磨出火花。
宣發已經在準備,發微博時要艾特嘉賓,有微博的上報ID,沒微博的加緊注冊。
結尾還多了些題外話,他措辭半天,想問叢安河要戚不照的聯系方式。
打錄制期間留的電話關機,發微信不回。
叢安河用劇本敲他頭,問為什麼不理人家。
戚不照順勢倒在他腿上,說,哦,那個號不用了。
比起回復劉豐,叢安河剛剛發現,關系確認,他一個alpha脖子連都被咬了,竟然還沒有戀愛對象的聯系方式。
人家金屋藏嬌是養掌中雀,他卻對窩里的祖宗近乎一無所知。
手機遞出去,說:“電話號碼。”
戚不照接過來,把自己號碼存進去,又給微信發了好友申請。
叢安河讓他直接把聯系人分享過去,他卻不樂意。
“他直接聯系你就行。”
叢安河把劇本放下:“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時跟在你身邊。”
戚不照坐起來,歪在他肩膀上:“……騙子。”
叢安河啞口半晌,震驚:“你還敢罵我是騙子?”
“你們渣a都愛這樣騙人,”戚不照散漫道,“前天還說‘喜歡’,今天就變臉。”
叢安河說:“我一天上工十個小時。”
“我陪你啊。”
“你去干什麼,當我助理麼,”叢安河說,“我不發工資。”
戚不照答:“我當保鏢。”
保鏢。叢安河只當他又在胡沁,揉了下他膝蓋:“這兩天帶你去醫院復查,我后天下午休息。”
戚不照不答,只問:“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講不講道理?”
戚不照笑一聲,湊上去親他:“——不。”
叢安河第二天才想起跟劉豐講,以后戚舉的消息可以直接給他說,他會轉達。
或許是太忙,或許是被震撼到說不出話,劉豐隔了好一會兒才回復一句“好的,收到”。
周日下午集中排陳與然的獨角戲份,叢安河一早精神狀態就不錯。
陳與然長嘆一聲:“我要是能魂穿你一下午就好了。”
叢安河勸她做人不能太貪:“你前天剛休息過。”
“誰不想天天做不上朝的皇上。”
“那還是皇上嗎,”叢安河道,“那是昏君。”
陳與然八卦問:“你最近感情生活又順利了?這周剛開始那會兒,你臉色特像被折騰了三天三夜的大白菜。”
叢安河哽了兩秒:“……什麼比喻。”
“不好說,”陳與然素一張臉,額頭貼兩個痘痘貼,正補根奶茶色的口紅提氣色,“聊齋志異里的書生你知道吧,也不對,你更像發*情*期過后的omega。”
叢安河擰瓶蓋的手頓住,默不作聲看她一眼。
從手機前置攝像頭里看見投來的視線,陳與然干笑兩聲:“我開玩笑的,你是正統alpha,不是非主流,我都記著呢。”
水沒進嘴,叢安河又把蓋子擰上:“你改行去算命,應該能賺個大的。”
陳與然:“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叢安河沖她笑笑:“說你烏鴉嘴。”
陳與然沒想通,無辜壞了:“好好的干什麼罵我。”
叢安河把水放到一邊,起身去廁所:“你就當我夸你吧。”
“……”陳與然說不出話。
她用指腹把口紅暈開,看了眼叢安河背影,心道,有毛病。
下午不上工,午餐盒飯沒算叢安河的那份。
套餐里今天帶份米粥,劇務帶了人去拿,回來的時候一人推車,一人拎袋。
叢安河收拾東西正打算離開,卻被劇務遠遠一聲叫住。
“小叢,有人找。”
叢安河抬頭。
排練廳大門尚半掩著,陳與然聽見響動總要湊個熱鬧,也跟著看過去。
隔音門高二點二米,尋常人站在跟前,舉臂才能摸到上半門框。
來人個子很高,半倚在門邊,顯得懶散,兩條腿隨意支著地,似乎抬手便能夠到頂。
鴨舌帽蓋住半張臉,他抬目時面孔從陰影中晃過,旋即又埋下去,只留流暢優雅的下頜線條。
他沒抬頭,卻直對著叢安河揮手。
“我操,好帥。”陳與然訥訥。
叢安河回神,問:“看清了麼,就說帥。”
這麼遠的距離,臉被帽檐擋住,又沒長千里眼。
陳與然辯駁:“我閱a無數好嗎,這種級別的搭眼就能看出斤兩。”
拉上拉鏈,叢安河問:“幾斤幾兩?”
“沒你有市場,別緊張。”陳與然總結。
也沒說要跟他比競爭力。
叢安河笑了聲:“高估我了。”
陳與然煙癮犯了,她最近突發奇想打算戒煙,便從兜里掏出兩片茶葉嚼起來。肺里寂寞,嘴上便要裝一下。
“良駒難求,但烈馬太難馴,you know,物以稀為貴,稀罕的卻未必搶手。”
叢安河聽了,沉思一陣兒,未置可否。
他拎起包,剛打算過去,聽墻角的同事沒忍住走近,插起話。
“叢哥,她怕我不怕,我就愛勇攀高峰,”同事是omega,風流名聲在外,和alpha處對象如在集郵,“把你朋友介紹給我認識,怎麼樣?”
叢安河腳步停住,回身看他半晌。
直到把人盯到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才笑笑,溫聲開口。
“不怎麼,”他重復,“不可以。”
同事頭一回被他笑得遍體生寒,等人走遠了才搓搓胳膊,戳戳陳與然,問。
“他怎麼了?怪嚇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當面撬他墻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