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慌亂,痛苦,不甘……崔想說的沒錯,溫柔有時是卑鄙的品性,他討厭不體面的東西,所以端起姿態高高在上。
但勉強算重逢的一段關系,滿身謎團的漂亮家伙,往回數要說上一句背德,往后看也不過二十八天朝夕,扣掉工作時長,不知能湊出幾個整日。
他步步退,又不受控制地步步向前。
模模糊糊一句真情告白,關系都沒正經確定就半推半就把人帶回家住下。
瘋了。
叢安河想到回程的車上,戚不照閃開小半扇車窗,飛速前行的車廂帶起浪涌般風刃,把人吹得眼睛瞇起來。
戚不照打了個哈欠,說,我還遇到過你很多次,只是你不知道。
他調笑問回去,你是不是stalker?
戚不照否認說不是,可偶然太多次,總要懷疑是丘比特出箭將自己射穿。
鬼使神差的,他心軟下來,伸手別住一縷飄飛的亂發,笑說,好吧,謝謝丘比特。
明明說完有幾秒時間卡殼,他卻脫口而出,……戚不照,我們有緣。
從出租車后座轉回浴室。熱水沖掉頭上荔枝味的泡沫,關上水龍頭后用毛巾擦干臉。
毫無預兆地一聲笑出來。
叢安河仰面,看光線透過毛巾纖維投下,想,過來人有大智慧,他爸說愛人如磁鐵,此刻他果真站在北極。
…真是要瘋了。
結束整套浴室冥想,叢安河身心達成一種平緩的、舒適的愉悅。
剛套上睡衣,卻聽見外間傳來悶響。
響動挺大,叢安河憂心那位又來一次平地摔,拎著毛巾就沖出去。
他問怎麼了。
只是話沒說完,喉嚨便卡住。
衣柜里他的衣服被大刀闊斧擠到左半。
戚不照正蹲在地上,打開重如磨盤的行李箱。
“哦,”戚不照站起來,成摞的衣服撂在床上,全是男裝,還在叫他哥哥,“我衣服多,你習慣習慣。”
叢安河腦袋轟得被震暈,一時不清楚是該看他成山的行李,還是蹲起自如直立行走的一雙腿。
這時候才意識到看人原來要仰視。
叢安河抬眼去看他。
肩寬四肢長,穿上衣服顯得瘦削挺拔,很漂亮的體態,角度新奇,目光里戚不照面龐輪廓格外深刻冷峻。
卸去修飾柔化線條用的化妝品,這張臉侵略性簡直如有實質,第一眼晃神,第二眼便想逃。
太漂亮的東西都鋒利。
叢安河一度覺得自己能把他據為己有,此刻神經卻若敏銳的觸角,捕捉事態再將失控的信號。
他突然想到什麼。
電光石火,念頭如洪流滾滾,不可遏制,幾乎將一切不合理的細節沖成條筆直的通路。
剛被熱水澆過,叢安河心跳幾秒內便快得像是蒸桑拿蒸過火。
多虧他多年舞臺經驗,嗓子發緊,語氣卻穩重:“脖子上繃帶濕了,要不要我幫你換?”
戚不照笑笑。
這種溫順讓他看起來很甜美,逼人卸去防備。他隨手抽出把美工刀,說不用。
他說:“不用再換了。”
刀刃劃過繃帶,白色紗布如流沙散落而下,那條慘烈的疤痕淡淡的,重見天日。
戚不照把刀刃推回去,隨手扔在床頭柜,聲音很輕。
“老師,我痊愈了。”
叢安河喉結滾了又滾。他手指痙攣,毛巾唰一下掉在地上,撞破他狀似平靜的忐忑。
戚不照走近,幫他把毛巾撿起來,放進臟衣簍。
離得好近。
同一套洗護用具,兩個人的味道幾乎融成一體。
叢安河靠著墻,戚不照無賴一樣湊上來。
他垂頭,埋進叢安河頸窩。呼吸慢慢的,然后是很乖順的一個吻,他做出來卻顯得下流,帶一種不容忽視的暗示。
叢安河撫上戚不照后頸,手有些抖。
頭一回觸到這塊就不見光的皮膚,如捏住野獸的命門。或許他本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種世界欲將天塌地陷上下翻覆的危機時刻,竟還能隱秘地感到快意。
“你說以后都不騙我,”他問,“算不算數?”
戚不照一路親上去,最后在他唇角廝磨般的,密密落下數個柔軟的親吻。
他看著叢安河,彎彎眼睛,沒作答。
叢安河不能說非常清醒,此刻卻還能玩起你進我退的把戲。
被下蠱一樣,他抬手摁住戚不照的嘴唇,輕輕撥弄兩下。
“你說……你是什麼?”
他聽見自己這樣問。
戚不照閉上眼睛笑。
他將眼睫壓得很低,沉出小片墨色的陰影。他溫熱的、柔軟的、薄薄的嘴唇,獻祭般貼上叢安河左手拇指指腹。
性*成熟的alpha信息素收放自由。
浴室里水汽未散,清冽的玫瑰香氣散開,構筑甜蜜的溫室。
“我是alpha,不騙你。貨真價實,萬里挑一。”
戚不照今晚第三遍重申。
他偏過頭,避開一切阻礙,不講道理地粘上叢安河的唇角。
“叢老師,”
“……戀愛第一天,讓我咬一口。”
作者有話說:
三首詩占了一些篇幅,本來想再直接跳過內容,但最后還是簡略放了一些出來。
想解釋一下,寫陷阱的初衷是想往舒適圈外練手,第一次嘗試寫有大劇情+多人物頻繁出場的故事,行文節奏把握得不好是我的問題,但我絕對沒有想過用水字數湊合了事,情節安排我都有仔細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