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安河一把捏住戚不照的食指,用力,豆大的血珠被擠出來,啪嗒落在虎口。
戚不照嘶了一聲,看不出在演還是真痛。
還知道疼。
叢安河松開他,喉結煩躁地滾了滾。
房間里信息素越來越濃,叢安河顧忌太多,干脆兩手空空,快步往門口去。他推開門,狂風卷雨瞬時撲了他半邊身子。
他沒有伴侶,沒和誰做過標記,易感期里,比起信息素干渴,更難控制的是摧毀他理性的躁動。
他的腦袋痛得厲害,被架在火上烤一樣,每條血管都因為受熱發脹,逼他去破壞點什麼,去打開一條窄窄的出口,獲得短暫的安寧與解脫。
寒流拂過皮膚,叢安河一只腳剛踏出去,身后就傳來一陣重重的悶響。
他回頭,見戚不照連人帶輪椅都翻倒在地上。
他閉眼深吸口氣,心道上輩子的孽緣今朝的冤家,快步折回去,把人和椅子都扶起來。
“你成心的是吧。”
這時候還玩苦肉計,叢安河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算了。
“包離得太遠了,我想拿東西,沒想到輪椅沒電了。”戚不照復原能力遠超常人,他手指沒再繼續流血,按了好幾次按鈕,用沒有反應以示清白。
叢安河問:“你要拿什麼?”
戚不照答:“充電寶。”
“充電寶。”叢安河重復。
“嗯嗯。”戚不照點兩下頭。
“嗯什麼嗯。”叢安河無語:“ 你手機都沒帶,要什麼充電寶。”
戚不照輕輕啊了聲:“我忘了。”
叢安河臉色不能說好看:“你是不是打定主意不讓我走。”
戚不照去拉叢安河的手,他力氣異常大,竟然能把易感期的Alpha往前拽過一大步。
不同往常,叢安河的手很熱。戚不照牽住他,沒頭沒尾道:“你脾氣真好。”
“信不信我現在就揍你一頓。”叢安河真想敲開天靈蓋看看他異于常人的大腦結構,提醒他:“戚不照,我是個alpha,正處在易感期的alpha。”
omega的信息素會刺激易感期的alpha,反之也成立。這兩類性別在極端時期就像未開化的野獸,生來為了交*配和繁衍,本能如開閘洪水,主人任其放肆地沖破法理和道德的枷鎖。
孤a寡o共處一室,聽起來確實危險。
“我不會影響你。”似乎仗著腺體有傷,戚不照并不在意:“我都要開始敬重你了,星期五老師。易感期,要是我……”
叢安河打斷:“要是你?”
戚不照抬眼,笑笑:“做個假設。”
叢安河被磨得牙根癢,他一條腿屈膝,蹲下,下意識還幫戚不照整理被壓褶的裙擺。
“我沒帶藥,這兒沒有隔離間,你搶了我的圓珠筆又不讓我出去。”他擦擦戚不照的嘴,問:“我該怎麼辦。”
戚不照沉思道:“要聽我的嗎?”
“你說說看。”
手掌剛碰過地面,戚不照反手用手背蓋住叢安河口鼻:“閉上眼睛。”
值班室是平房,層高比樓房建筑高一些。墻皮因為受潮臌脹、脫落、變黃,輕輕一敲,灰白色的揚塵便撲撲簌簌。
一張老木桌子,一把不相配的方凳,沒有床褥的行軍床架,床架旁是兩米多高的紅漆衣柜。為數不多的動產,寒酸到破敗。
叢安河猶豫半秒便合上眼,唰的一聲重響后,他面上一癢,紛紛揚揚的粉塵輕輕重重地覆在裸露的皮膚上。
戚不照的手撤開。
叢安河睜開眼,看見的是一塊泛黃的白色隔簾。
太久沒用過,能聞到淡淡的霉味。
他抬起頭,這時候才發現天花板上連著一根半粗不細的棉繩。簾子不厚卻不怎麼透光,叢安河坐在這邊,戚不照坐另一邊,他連對面的影子都看不清。
于是脫口問了個傻問題:“你還在嗎?”
戚不照下一秒答:“你可以當我不在。”
眼不見心不煩不能適用于所有場合,叢安河心說自己還沒那麼容易被催眠。
“我們玩個游戲。”戚不照沒等他回答。
簾子從那側被豁開一條長長的口子,叢安河猜他用的是那把割袍的小刀。
戚不照的指尖從縫隙里探過來。叢安河心有猶疑,但眼下他確實需要強引力去分散易感期的負面效果,于是回過神時,自己已經伸出手。
如兩條交尾的魚,簾布被撥動。
戚不照的手掌干燥,手指長而漂亮。他握住了他,緊緊的。
“你問我問題吧,所有你想問的,這次我都會回答。”
手有些抖。叢安河用左手摁住右手手腕,這種時候他依舊思慮周全:“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他以為戚不照會扯出諸如信則真不信則假的鬼話。戚不照卻無比坦誠:“今天不騙你。說謊的時候心率會加速,我們牽著手,你可以測謊。”
人又不是機器,毫厘都看得清楚。更何況戚不照心理素質過硬,扯謊如吃飯喝水,萬一早習以為常,又能摸出什麼花來。
叢安河沒戳穿。或真或假在戚不照,信不信卻在自己。
對家照顧他囊中羞澀,連籌碼都不需要他掏,他為什麼不肯上桌賭一把?
叢安河頭還在痛,頓首貼上小臂:“那我問了。
”
怎麼被選角導演選中。這個問題昨晚聚餐時霍流馨就問過。
戚不照躲得過昨天,沒逃過今天。他坦白倒挺干脆:“你被列在嘉賓待選名單,他們派人去看過你的演出,那天我剛好在,離場的時候被堵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