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仁見智,難以分辨。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樣。”莉莉婭評價得很突然。
叢安河好奇:“哪方面?”
她坦白道:“很多地方,我不好說。”
“比你想的要壞?”
“好一些。”莉莉婭直來直往:“所以我很動搖,至少現在是這樣。”
叢安河哦了聲,說,那下期節目就有爆點了,比如小霍姐和我反目成仇。
莉莉婭無語:“……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接觸半個月,她印象里叢安河不是這樣滿嘴跑火車的性格。
他不是,有人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叢安河敲敲筆尖,輕笑:“開個玩笑。”
莉莉婭不說話了。她閉上嘴,叢安河也不主動講什麼。
書房門大開著,沉默卻有些微妙。好半天,莉莉婭才又開口:“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叢安河沉吟,反問:“我該說點兒什麼?”
alpha清俊挺拔,眉眼舒展又深邃,做事認真穩重,為人踏實可靠,幽默和風度都恰到好處。
莉莉婭打量他。她得承認,這張臉很難讓人反感。
“叢,你知道新聞的第一要義是什麼嗎?”她問。
“你說。”
“真實客觀,這是鐵律。”
叢安河轉筆的動作頓住。
莉莉婭突然笑了,弧度很淺,快得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真相是不會自動浮出水面的,”她說:“有個成語,叫,不平則……”
她突然卡殼。
“不平則鳴。”叢安河接上。
莉莉婭點頭,說對,就是這個。
筆尖又在紙上戳出幾個蚊子腿一樣的黑點,叢安河看了半天,掀開紙巾盒,干脆把收聲麥克風關掉。
“莉莉,我和火山新聞打過交道。”
第一次開誠布公來得突然,莉莉婭靜靜聽著,沒有打斷。
“你的公司壓下去不少新聞,那些東西集冊入檔,壓在檔案室里。
里有我的一份,你看過,我能猜到。”叢安河語速放慢,便于她理解:“我不清楚你到底了解多少,又從前輩那里聽到過什麼……不平則鳴,有些話說一萬遍也是沒用的,事情沒這麼簡單。”
莉莉婭微詫,她張張嘴,還有話要說,書房的門再次被敲響。
輪椅滾地的聲音明顯,他聽到,也猜到是誰,抬眼果然看見戚不照端一份思慕雪坐在門前。
“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戚不照把門打開又關上:“小安哥,我來送宵夜。”
陰陽怪氣,十分刻意。叢安河看出他幾分真心幾分假意,覺得好笑,人卻站直,拉開和莉莉的距離。
“不打擾,”他半帶戲謔地叫人:“……大小姐。”
戚不照沖他笑笑。
“你笑什麼?”叢安河心里發毛。
戚不照把碗塞進他手里:“沒怎麼,看見你就開心。”
叢安河:“……”
莉莉婭:“……咳。”
叢安河打過下手,看出他脖子上繃帶換了個纏法,裸露在外的皮膚多出一小圈。
滿打滿算已經二十七個小時沒見過戚不照,不清楚他昨天晚上究竟去處理什麼急事,氣色看起來不錯。
思慕雪是藍莓打的,撒上一小把干果,從冰箱冷藏室取出來,瓷青的碗壁貼掛水珠,配色清爽。
叢安河舀了兩勺,甜度適中,口感很醇厚,沒忍住把一整碗都扒干凈。
戚不照撿起寫了字的方格紙,叢安河解釋:“在幫莉莉改論文。”
“我英語不好。”莉莉補充。
“我也偏科,”戚不照說:“高中英語考過四十九,哦,一百二的卷子。”
莉莉婭看他一眼,似乎對這尊大佛竟然還上過學這件事感到萬分詫異。
叢安河問:“什麼意思,暗示我給你補習?”
態度過于理所當然,戚不照嗯了聲。他聲音低沉,卻從鼻腔發聲,細聽有點兒黏糊,叢安河離得近,像被絲絨拂過近側耳骨,半邊肩背麻了一瞬。
好端端的撒什麼嬌。叢安河別過臉,把人推遠點:“你上學的時候學文還是學理?”
“理科啊。”戚不照回。
叢安河點點頭,不算意外。
文理這個說法離開學校后很少有人會提,冷不丁講起來,倒是讓他想起一些過去的事。
大腦有天然的自我保護機制,回避是一種本能的應激反應。習慣性繞開某件事,時間久了,就真像是得過逆行性遺忘癥,閉上眼也抓不住回溯的錨點。
叢安河摸出手機,打開圖庫。手機是新換的,里面東西不多,翻到相冊最頂,是云端轉存的幾張照片。
電子產品更新迭代的速度飛快,五年前的照片像素比起現在不算高,轉存幾手后更顯得模糊。
戚不照半仰起頭,瞇了瞇眼睛:“在看什麼?”
莉莉婭也支起耳朵。
叢安河把手機放低,調高亮度,放大照片,可惜清晰度依舊相當磕磣。
“五年前拍的,”他補充:“一張合影。”
作者有話說:
下次更新在周四,之后會比較穩定地隔日更,感謝閱讀
第32章 窗,窗外
叢安河第二堂課用的Intro是讀書時常看的英文詩集,他講《絕望的卡列尼娜》,或許是臉的優勢在短期內很顯著,課堂氛圍異常活躍。
課后布置了用書后單詞組織短文的作業,課代表第二天準時收齊,叢安河吃完食堂的盒飯就在辦公室批改。
一共四十多份學校統一發的作業簿,有一本吸引他的注意。
單看英文字母像是小學生寫的,筆觸生澀,描畫和改動很多,不美觀,但內容很扎實,篇幅是最長的,通篇看下來幾乎沒有語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