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澤愣愣地看著柏時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動我衣柜里的東西。”柏時言的語氣很生硬,“收拾你衣柜就行了。”
谷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一種做夢似的語氣問:“那些東西你都留著麼?”
柏時言的情緒似乎很不平靜,仿佛被人勘破了大秘密一樣,他在谷澤面前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大的情緒變動,但是這次他真的很慌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從谷澤搬到這里來住的第一天就不想被對方發現的,最大的秘密。
他之前不讓谷澤進他的臥室也是這個原因,谷澤也一直沒有進來過,后來他們搬到同一個臥室住,對方也沒動過他的衣柜和其他東西,他就漸漸地忘了這件事情。
他不想讓谷澤知道這件事情,想過把東西扔掉,但當年都沒舍得扔得,現在肯定也舍不得。家里就這麼大的地方,也沒別的地方好放東西,就只能先放在衣柜里,他覺得對方應該不會發現。
天長日久,他也就慢慢忽略了這件事情,覺得總不會被發現的。
但又再一次驗證了墨菲定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谷澤還是看到了,看到了事情的全部,他根本猝不及防,猶如被人看透了所有,狼狽不堪。
他不想變得這麼狼狽,不想連最后一層皮都被拔下來,不想袒露他所有的心思,他只想把愛意藏得很深。
但終究還是沒有成功。
谷澤看到了他這麼多年的念念不忘,這麼多年的惦念和心酸。
他真的有種想要逃離的沖動。
谷澤在柏時言關上衣柜門的時候還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看到柏時言狼狽的表情,立刻說:“我覺得你這個不能比我們分手三年多,我被你看到做了痔瘡手術,沒穿褲子晾著的模樣更難堪。”
柏時言:“……”
他沒想到,谷澤會提起這件事情。
“我當時就只想從病房窗戶上跳下去,你是不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我的尷尬,無法感同身受?”
柏時言回想起那個時候的感覺,很復雜,但沒有尷尬。
谷澤一臉了悟,“看見沒,那個時候尷尬的只有我,這就是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當初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我了。”
柏時言:“……這是什麼歪理邪說。”
“這是真理。”谷澤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如果現在你不尷尬,尷尬的就該是我了,怎麼就看到這些東西了。”
柏時言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別生氣了。”
柏時言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其實他沒有生氣,他只是覺得心思全部剖白在別人面前,像是把他整顆心都剖開了一樣,他有些惶恐,沒有安全感。
但谷澤剛剛胡鬧了一連串,他又慢慢地不惶恐了。
他在衣柜門前站了片刻,拉著谷澤坐在床上,沒說什麼。
谷澤坐在他旁邊,睜大眼睛看著他,看樣子是好奇極了又什麼都沒問。
谷澤似乎是在努力掩飾自己的好奇,看了他片刻又轉頭不看,怕被他發現自己的好奇心。
柏時言其實什麼都不想解釋,但也沒做什麼別的,就一直坐在床上。
谷澤小聲問:“那個,食材處理得怎麼樣了?”
柏時言沒說話。
“要不然我去處理吧,你在這邊冷靜一下。”谷澤提議,“你看行麼?”
柏時言:“……算了,準備吃飯吧。”
他們中午吃完東西,逛了商場超市,又回來收拾,早就已經快晚上七點,吃晚飯的時間。
谷澤走到廚房,這才看到廚房里準備好的飯菜。
他主動把飯菜端到桌子上,又盛了米飯,跟柏時言說:“吃飯了。”
柏時言不知道冷靜好了沒,反正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時候表情很平靜。
他們兩個人吃飯,誰都沒說話,只聽到筷子碰到瓷盤和碗的聲音。
吃飯的時候,柏時言能感覺到谷澤經常在看他,但是沒說話。
吃完飯,柏時言端著碗去廚房,谷澤站在廚房門邊等著。
等他洗完碗轉頭,竟然看到谷澤臉上有些笑容。
柏時言頓時沒好氣問:“你在笑什麼,笑我留下那些東西?”
“啊?”谷澤愣了下,隨后立刻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怎麼會笑這件事情,我開心還來不及。”
最多就是在心里偷著樂。
沒事就偷著樂。
柏時言:“呵。”
“我就是想起我們從前的事情,你送給我的那些東西還挺多回憶,沒扔很好。”
“呵。”
“你怎麼就只會呵了?”谷澤干脆問:“是不是工作太忙壓力太大,精神上出現什麼幻覺了?”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把東西寄回給我?”
說到這個,谷澤開始尷尬起來,他絕情地寄回去,柏時言還留著,這怎麼看都是他不如對方。
“就,當時不是分手嗎,還留著前任給自己買的東西總歸不好,感覺像是占對方的便宜似的。”
柏時言:“……我會介意這些事情?”
“這不是你介意不介意的問題,是我做人的原則問題,我不想占你便宜。
”
柏時言心累,表示不想說話。
“我當時寄的時候,氣得太上頭了,但后面其實也很后悔這件事情,但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可以吃,再怎麼后悔也不能挽回從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