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想這家伙剛開始還不愿意來,結果面無表情地吃完自己的桃子之后,還要來搶我的吃,呵呵……要不是看他下個月就又要去上節目,我才不會讓著他。】
【荊棘鳥要去上一個叫《最強戰隊》的節目,我去了解了一下,居然還是個正兒八經地在電視上播的節目,如果阿想能進決賽就好了。】
【天哪!!!剛剛接到阿想的電話,竟然真的進決賽了!!這還是荊棘鳥第一次上電視,我們兩個人都哭了……真不敢相信,太不容易了,阿想居然要上電視了!等到節目開播的那天我一定要把我媽和全實驗室的人都拉來看。】
【最近黑阿想的人好像少了不少,我相信以后喜歡他的人會越來越多的。】
季想看著那個曾經獨屬于他的稱呼,心中那股微弱的酸意卻莫名地被人加了催化劑,一發不可收拾地彌散泛濫開來,這一刻,他突然前所未有地嫉妒起從前的自己來。
他的手指向下滑動,看到了荊棘鳥獲得《最強戰隊》冠軍的那天李可唯發的動態:
【終于!!!實至名歸!!!】
【我是不是開心得瘋了,感覺自己有點奇怪。我應該和那些觀眾一樣喜極而泣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除了開心以外,好像還有一點點……難過?】
季想看著李可唯那天的最后一條動態,不由怔住了。
【看著他被那麼多人簇擁的畫面,我當然是開心的,我應該是開心的,但是有一瞬間,我竟然感覺季想離我好遠。我是不是發燒了,是不是腦子真的傻了,感覺……】
【感覺我的季想突然間成了大家的季想。
】
李可唯自己也沒想到,當年在博客上的無心之言竟然一語成讖,季想的事業走向巔峰的契機,也成為了這段婚姻逐漸走向末尾的序章。
之后的幾年里,季想果然成為了“大家的季想”,他的工作越來越忙,有時候一天之內要趕兩趟航班,一年之內回C市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而李可唯也從學校走入了職場,作為剛畢業的新人,肩上承擔的責任與任務也比老員工更重一些,更何況在身處于上升期的互聯網行業,在工位上一動不動地熬到凌晨兩三點也是常事。
有時兩個人明明就在同一個城市,卻還見不上一次面。
【季想回C市錄節目了,他沒打電話給我,我還是從新聞上面看到的。本來想說在食堂吃完晚飯后打個電話給他,但豹哥讓我留下來配合他聯調一下,結果又一直在公司待到了11點。】
【我回家帶雪媚娘去樓下方便完后,沒有打電話就倒頭睡了。】
【但是我分不清那時是因為太累了,還是在執著地等他打給我。】
這之后,李可唯博客更新的頻率便明顯減少了,從之前的每天幾條,縮水成了一個月幾條。
第66章
【C市的夏天也太長了,快點涼快些吧。今天和同事的女兒一起吃飯,發現她也是荊棘鳥的粉絲,我說我家里有樂隊的典藏CD,小朋友居然還不信。】
【好久沒上博客,突然降溫了,我給雪媚娘換了條厚的毯子,但是這家伙非要睡在床上,踹都踹不下去。】
【有點擔心季想,每次變天的時候他腸胃都不好。
】
【快過年了,天氣越來越冷,但是沒下雪。剛剛季想打電話說今年又要上月亮衛視的春節晚會,看來今年又是我和雪媚娘過了。】
【好想和他一起再到金魚胡同看一次煙花啊】
【……可惜C市今年開始實行禁煙花令了】
平淡的語句仿佛承載了和歲月一般厚重的思念,從屏幕的那一端毫無保留傳遞到了六年后的這一端。
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
寥寥五句話,概括了一個人孤獨而寂寞的半年,整整一百八十天。
季想急促地深吸了幾口氣,喉結不受控制地痙攣了幾下,眼淚竟然就這麼直直砸了下來。
在他的印象里,李可唯向來都是個樂觀向上的人,那人從來不會在電話里和他表露這些負面情緒,就算知道他過年又回不了家之時,也只是在電話里爽快地回了一聲“好”,再囑咐他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云云。
而他那時竟也天真自負地以為那人就算一個人待在家里,也可以把自己和雪媚娘照顧得很好,對那人內心深處正在坍塌的精神世界竟然全數不知——
李可唯的博客到這里便中斷更新了很長一段時間,興許是生活中繁雜瑣事太多,興許是別的社交軟件已經開始逐漸取代功能單一的博客,興許是他本人不愿意把所有的情緒都掏心掏肺地展示到博客上——
下一條動態更新時,時間已經到了19年。
而這時候,博客的內容里已經沒有了“季想”和“雪媚娘”的名字,仿佛那片金燦燦的油菜花田已經成了記憶中的幻夢一般。
【今天睡前吃了一整片鹽酸曲唑酮,沒想到竟然毫無睡意,可能已經產生抗藥性了吧。】
【老媽今天又把褲子弄臟了,明明新的尿片我就放在最醒目的桌子上,她只要拆開來用就行了,但她還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