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困難是能打倒他和季想的。
可是凡事都有后來。
后來發生的一系列事,確實給了他這個理想主義沉痛的一擊又一擊。
最后的最后,就連雪媚娘也不在了。
而他和季想的婚姻也隨著雪媚娘的離去走到了盡頭。
第5章
“滴滴——滴滴———”
李可唯皺著眉翻了個身,閉著眼摸索著把手機的鬧鈴給關了。
他的頭疼得像灌了一斤水泥,昨晚洗澡時好像還感冒了。難得沒有加班的周末,他只想在床上一覺躺到中午十二點。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手機安靜了幾分鐘之后,又瘋狂地振動嚎叫起來,鈴聲還是他給某位女士的專屬音樂:《姐就是女王》。
李可唯認命地揉了揉眼睛,才勉強撐開了一條縫,接起了那位備注名為“渣男收割機”的電話:
“喂……”
“喂什麼喂!?”
對面傳來一陣中氣十足的女聲,聽起來怒氣值已經到達了頂峰:“你不會忘記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做什麼事吧?”
“我昨晚還特意在vx上提醒你了,結果你倒好,從七點起就開始人間消失了,打了幾個語音電話也不接,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不知道的以為你去哪和陌生男人四一九了……”
李可唯心里苦笑,昨天發生的事可比和陌生男人四一九恐怖多了:
“所以我們今天要去做什麼?”
對面足足沉默了十秒,語氣逐漸癲狂:
“李——可——唯———”
“好了好了,開玩笑。”
他艱難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扯了扯歪到另一個肩頭去的寬松睡衣,踩著拖鞋走向了衛生間:“就你上次說的那家店嗎,今天披薩雙人份半價的那個。
”
“對,位置我已經發給你了,我訂了十二點整的桌。”
對面又響起一陣威脅的聲音:“一定不要遲到啊,這家店最近變網紅店了,過時不候的,你要是敢遲到就完了。”
“行了,我洗漱去了,掛了。”
李可唯將手機擱在洗臉臺上,一抬頭,又被自己的臉給嚇到了。
他的眼角本來就耷拉得嚴重,昨晚掉了幾滴眼淚后,兩只眼睛就像核桃一樣浮腫起來,把雙眼皮都擠成三眼皮了。
刷牙洗臉后,李可唯只好從柜子里找了片一次性蒸汽眼罩,戴著在床上干躺了十幾分鐘,等到眼睛看起來沒那麼腫之后,才換衣服準備出門。
那家披薩店開在一個小景區里,周圍正好有個小學。
此時正值放學時間,石磚青瓦的小巷中擠滿了系著紅領巾的小朋友,剛出了校門便一窩蜂地涌向了賣炸串烤腸和奶茶仙草的小攤,口中還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買玩具抽卡之類的事兒,黑溜溜的大眼睛里全是未經世俗的天真與朝氣。
李可唯開著手機導航,艱難地穿梭在那群個頭還沒有他腰身高的小學生中,仿佛一只誤入了雞群的鴕鳥。
等他最后在一堆古色古香的老宅中找到那家名為“Mr.HAnsor”的小店時,已經不幸地遲到了十分鐘。
“李可唯——這里!”剛踩上門檻,便聽見院子里有人在喚他。
李可唯用手遮了遮滿臉的太陽,往里望去。
只見傅輕云穿著一身青綠旗袍,遙遙地立在八角檐亭之下,細瘦的腳脖子在光下白得像塊玉。
她長著一副典型的溫婉美人模樣,但開起口來的聲音卻活像個聲如洪鐘的軍訓教官:“愣著干什麼,過來呀!”
李可唯無語地往四處看了幾眼,才一步步地朝她走去:“我們的飯呢?”
傅輕云大手一揮:“不急,你先來幫我拍照。”
“我急啊大小姐……我早飯都沒吃呢。”
李可唯嘴上抱怨著,卻熟練地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再熟練地單膝跪地,將鏡頭對準了倚在廊柱上、瞬間擺出一副“嬌花照水”姿勢的傅輕云。
“橫著照豎著照?”
“都來幾張。”
傅輕云剛才叫他名字時還齜牙咧嘴的,現下一對上鏡頭整個人便完全變了一副模樣,仿佛成了民國時被困在春閨里的千金小姐,神色泫然欲泣,要多憂傷有多憂傷。
“你男朋友呢?”李可唯蹲麻了,兀地開口問了一句。
“應該問,你‘前男友’呢。”
傅輕云憤憤地咬了一下唇,一瞬間從憂愁的民國少女變成了憤世嫉俗的新青年:“別在我面前提那晦氣男。”
“這次又怎麼了,發現自己只是他的ATM?”
李可唯認識傅輕云這麼多年,發現她不是在失戀,就是在失戀的路上。
如果說傅輕云在這世界上有什麼始終如一的愛好,那麼這個愛好就是——談戀愛。
高中的時候,別人在為著期末考省質檢發愁,傅輕云在為今天在籃球場上勾搭到的帥哥不回自己而發愁。
大學的時候,別人在為績點保研焦慮,糾結著是找工作還是繼續深造,傅輕云還在為那追不到手的學生會副主席而郁郁寡歡。
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是個單純又膚淺的女人。
相反,傅輕云是李可唯見過最聰明的女人。
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是在大一期末的年級大會上。
在優秀新生代表的角逐中,李可唯以兩票的微小差距輸給了英語口語能力極其彪悍的傅輕云,從此便一直默默地把此人記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