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終于發現,自家師尊是動了真怒了。
只是他們卻不知,他因何而怒。
“師尊……”江晚第一個從地上坐起,想要爬到沈夜瀾身邊,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沈夜瀾的目光一一從他們身上掃過,再次開口,“你們一句為我好,就不經過我的同意,將我囚禁于此,強制我接受你們商議好的事情。”說話間,他瞥過慕容雪。
慕容雪頓覺心下一緊,心虛的低下了頭去。
沈夜瀾沒怎麼注意到他這個動作,挑眉繼續道:“我竟是不知,我何時教過你們,可以如此不顧他人想法,就能擅作主張行事,臨了,還能用一句我為你好來推脫。”
五人心下頓時明了他發怒的原因,瞬間安靜了下來,誰都不敢再多言,紛紛起身跪了下去,以頭點地,“弟子知錯了,愿師尊責罰。”
這一句知錯了,沈夜瀾已然聽了太多遍了,他實屬不想再聽,頓了頓,他看向葉凜之,開始追溯源頭,“這件事情,是誰起的頭?”
葉凜之心頭一顫,不敢抬頭,悶悶道:“是弟子。”
“你?”沈夜瀾的目光朝他看去,低睨著他,眸中晦暗。
江晚見狀,忙開口為他擔責,“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弟子,是弟子一直在說師尊被人奪了舍。師兄也是出于關心,才有了此事的,師尊若是要追究責任的話,那弟子作為始作俑者,應當擔重責。”他說完,立即以頭點地,狠狠地在地上磕了個頭。
李木姚見狀,也跟著以頭點頭,磕頭道:“這件事弟子也參與其中,理應和大師兄三師弟同罪,請師尊降罰。”
慕容雪不敢看沈夜瀾,就著姿勢磕了個頭,小聲道:“弟子也是,求師尊降罰。
”
這事其實和藍煙關系不太大,藍煙是被他們強拉進來的。此時看師兄們都跪著求降罪,他也只能跟著求罰,“弟子亦是同罪,請師尊降罰。”
五人如此同心,竟在他眼前演了一出師兄弟情深義重的戲碼,倒顯得他這師尊無理取鬧了一般。
沈夜瀾簡直要被氣笑了,不禁冷笑道:“好,很好!”
葉凜之跟著沈夜瀾的時間最長,他還是第一次見沈夜瀾如此憤怒之態,正心底發怵間,卻聽沈夜瀾大聲喊道:
“花無眠!”
花無眠本看他教訓徒弟看得津津有味,咋一被叫到名字,措不及防被驚了一跳。
但立馬,他就反應了過來,應道:“本座在。”
因為沈夜瀾是用明語喊的他,他應的時候自然也是用了明語的,聽得在場的眾人都愣了一愣,好一會才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沈夜瀾。
江晚向來反應快,自是率先開了口,問:“師尊,這是怎麼回事啊?”
沈夜瀾對上他的眼,面上冷色未退,“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本尊是被人奪了舍,但是奪舍者已然成了本尊的至交好友。”
一時間鴉雀無聲,師兄弟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之前一直都以為,師尊是不知道奪舍者的存在,才一再囑咐他們,不要追究此事,卻沒想到過……原來是因為這個理由。
花無眠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心中忍不住的竊喜。
他是怎麼也想不到,沈夜瀾會有一天不顧他人目光,就這麼直白的在他人面前承認自己的存在,不覺間,他已然勾了唇角,“至交好友?”
若是他在表白之前,沈夜瀾用這個身份來介紹他,那也就罷了,可是現在……對這個稱呼,花無眠還是不太滿意的。
“本座只是你的至交好友嗎?”花無眠是一個很大膽的人,既然沈夜瀾都向別人告知他的存在了,那他又怎會怕讓人知道,他對沈夜瀾的心思?
當著他們的面,花無眠伸出了觸手,纏上了沈夜瀾的指尖,輕點了點,“你是忘了,你前幾日和本座做了什麼嗎?”
前幾日,他們才靈修過。
沈夜瀾想到當時的情景,不自覺的就紅了耳根,用魂語對花無眠道:“不要鬧。”
面上卻依舊帶著冷意,毫不留情的甩開了花無眠的觸手,一副抵觸之態。
但向來習慣觀察沈夜瀾細微變化的徒弟們又怎會看不到他那微紅的耳根?
葉凜之默默的握緊了掌心,心臟猛地疼了一下。
他好像,突然間失去了什麼。
他依舊面容平靜,偏頭看向了李木姚。
李木姚朝他笑了笑,笑容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他自小就喜歡上了自己的師尊,這會卻突然被一個連身體都沒有的人搶了去,他又怎能甘心?
失落的垂下眸,李木姚咬了咬牙。
江晚看向他們兩,面色不變,看著沈夜瀾微沉了眸。
唯有神經大條的慕容雪和單純的藍煙,并未發現沈夜瀾的細微異常。
花無眠才不會顧及他們的感受,再次纏上沈夜瀾的手,想要再逗逗他,卻被沈夜瀾強行掐斷了靈流,趕了回去。
興致被打斷,花無眠有一些郁悶,正想著今晚要怎麼折騰他的時候,他又聽沈夜瀾道:“我與花無眠,本就是一體雙魂之身,他在我的身體里,便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你們如此容不下他,這和容不下我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