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coise!”林殊抬起手,瞇眼笑著打招呼,聲音甜膩。
小帥哥也轉過頭來,看他的眼神變得戒備。
林殊挑釁地挑挑眉,舉起一旁的果汁,朝小帥哥敬了敬。
火藥味迸發。
蘇清敏趕緊和小帥哥說幾句,帥哥瞪了林殊一眼,才不情不愿離開。
林殊失笑,八卦地看著蘇清敏,等她走過來主動解釋。
“蘇阿姨,我去給您買杯冰咖,你們慢慢聊。”秦渝池知道林殊要追問,找個借口主動起身離開。
蘇清敏坐在躺椅上,輕咳一聲問:“你們怎麼在這里?”
“來度假,”林殊臉上暈著八卦的笑,聲音甜膩,“Francoise,您怎麼也在這里?”
知道林殊是在打趣自己,蘇清敏長嘆口氣,終是承認道:“我定居在阿羅哈州,有時會去歐洲出差,幾乎不回B市。”
聞言,林殊才意識到,蘇清敏竟然要工作。
他以為蘇清敏是靠蘇家養著,常年悠閑,無所事事。
他想當然地以為,蘇清敏遭遇過苦難,就失去了工作的能力,所以上次根本沒問蘇清敏的職業。
“您......”林殊有些尷尬,“您是做什麼工作的?”
蘇清敏也意識到自己沒提過工作,思忖一瞬,解釋道:“我經營買手店,所以時裝周期間會很忙,基本不回B市。”
這答案在情理之中。
怪不得蘇清敏穿得跟明星似的,比他精致多了。
林殊失笑,沒想到蘇清敏不僅能養活自己,甚至還有些小錢。
林殊忽然有種強烈的直覺,蘇家對秦渝池講的那套說辭是假的。
“您在阿羅哈州定居多少年了?”林殊試探著問。
蘇清敏數了數,答說:“快十年了。”
果然,蘇清敏出國和蘇家無關,蘇家那套“兩年前蘇清敏來尋親,蘇家把蘇清敏送出國躲藏”的說辭是假的。
“您是怎麼回到蘇家的?”林殊問。
蘇清敏沒立刻答話,表情為難,似是不知如何回答,過了良久才道:“我已經和蘇家斷絕關系,是秦渝池找到蘇家去,再聯系我,我才暫時回了B市。”
斷絕關系?
林殊有些驚訝。
蘇清敏稍作回憶,解釋說:
“初時我并不想結婚,父親就直接綁著我嫁過去,從精神病院出逃后,我思考過是否要回蘇家,后來想想算了,我父親不僅不會站在我這邊,可能還會將我送回林家,我就往海邊走了。”
受了一年折磨,蘇清敏竟然沒有失去理智,而是思維清晰地往別處逃。
“我一路打工攢錢,流轉到濱海城市,上了新的戶口,做外貿出口,再后來就來阿羅哈州,開始經營買手店。”蘇清敏解釋道。
蘇清敏比林殊想象中還要堅韌,他根本想不到,一個身無分文的人,要經歷多少苦難才能走到今天這步。
林殊心頭大震,張著唇發愣,蘇清敏則小心地看他的表情。
四目交接,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你還想問什麼?”蘇清敏輕咳,不自在地說,“兒......兒子。”
“咳......”林殊被這稱呼驚得咳嗽,趕緊說,“您叫我‘殊兒’或者林殊都行。”
蘇清敏點頭,尷尬地整理泳衣肩帶,手足無措。
他們分明是母子,卻沒那種母子情深的氛圍,但若說是尷尬認生,那也不盡然。
準確來說,他們是相似的陌生人,無關血緣,只關于性格,所以說起話來更像朋友,而不像母子。
這感覺很奇妙。
林殊不知要說什麼,試探著問:“那你需要我幫你去蘇家出頭嗎?很多人都會怕我。
”
他對這種事得心應手,甚至有點摩拳擦掌地期待。
蘇清敏愣住,搖著頭說:“不用,我早就不在意他們,大家各自安好就行。”
說到這,蘇清敏忽然卡殼,無措地看了眼林殊,“不過,我會在下個月指控林港,試著讓他入獄。”
蘇清敏眼里不止有無措,還有一絲愧疚,似是在對缺席林殊的人生而感到抱歉。
直到此時,林殊才有了點他們是母子的實感。
很奇異,林殊平時不愿意向秦渝池說那些煩惱,但當他看著蘇清敏的眼睛,就覺得沒那麼難以開口了。
沉默片刻后,林殊低聲說:“Francoise,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蘇清敏點點頭,‘什麼問題?’
“你出逃后,用了什麼方法振作起來?”林殊自我剖析道,“我現在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做個什麼樣的人,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事,就像提前退休了一樣。”
聞言,蘇清敏并不驚訝,像是知道林殊生的病。
蘇清敏認真思索,“在餐館里洗盤子時,我也認為自己活不了了,差點從橋上跳下去。但走上橋后,我又想到,我這輩子還沒有感受過自由,我不能死,我得振作。”
“我沒有想過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只覺得,我只要能活著,讓我在乎的人高興,那就夠了。我就是我,不用去定義自己該成為哪種人,我只需要成為戀人朋友都喜歡的人就好。”
蘇清敏不是第一次勸導他人,時尚圈里,總有模特與設計師因為壓力或厭食而抑郁,這對她來說是件平常事。
動機激發行為。
蘇清敏想要自由,所以能吃苦振奮。
那他想要什麼?什麼才能讓他振作?
答案其實很明顯,因為只有一個。
林殊眺望遠方,從未覺得海面有如此寬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