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渝池只是那麼一笑,熠熠生輝的,林殊心頭的氣立刻消了。
“別開玩笑,快讓我起來。”林殊沒再薅頭發,而是將秦渝池的額發向后捋,指尖穿過發絲,輕輕捋順纏在一起的頭發。
秦渝池不放手,緊緊摟著林殊的腰,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親我一下,我就放開。”
“秦渝池,你別得寸進尺,胡醫生在門口等著。”林殊小聲警告。
秦渝池不聽警告,閉上眼索吻,等著林殊的吻落下來。
視線落在秦渝池微翹的嘴角,林殊認為他得給這人一點教訓,不然秦渝池總想著拿捏他。
林殊假意將捋開額發,俯下臉湊近,裝作要親在秦渝池的額頭上。
鼻尖相對,呼吸纏繞。
驀然間,林殊重重捏住秦渝池的臉,使勁往兩邊拉,力道之大,把秦渝池疼得發出痛呼。
“嘶......”秦渝池松開手,雙手捧著臉,眼神哀怨,似是很委屈。
林殊站直身子,垂眸看著秦渝池,頗為神氣,“趕緊起床吃早飯,別耽誤治療。”
聞言,秦渝池偏過頭,不看林殊,氣鼓鼓翻下床,坐在輪椅上。
早飯后,不光是秦渝池去見胡醫生,林殊也進了診室。
“林先生,您能說說您和秦渝池是如何認識的嗎?”夏醫生問。
夏醫生上次已經問過這個問題,林殊不解,再次答道:“在圣心會所的一次聚會上。”
夏醫生搖搖頭,“林先生,我是在問前一世里,你們怎麼認識的?”
前一世?
接連兩個醫生都選擇相信重生這種荒謬的事,且不會驚訝,林殊有種他不是在治病,而是在寺廟里聽大師點化的錯覺。
見林殊發愣,夏醫生解釋道,“林先生,您沒必要驚訝,精神科的病人總有許多‘奇思妙想’,您和秦先生已經算好的了。
”
“我這種還算好的?”林殊訝然。
“是啊,我還見過有病人認為自己是火星人,被強行困在了地球上,吵著要坐火箭回自己的星球,不然就自殺。”夏醫生聳聳肩。
林殊頭一次聽見這麼荒謬的說法,“那您相信他的說辭嗎?”
林殊其實是想問夏醫生是否相信自己的說辭。
“信啊,”夏醫生道,“我相信每一個病人的說辭,我也相信您。”
“那個‘火星人’,他最后正常了嗎?”林殊問的是‘火星人’,潛意識里卻是在問自己。
夏醫生點點頭,“他最后適應了在地球的生活,決心在這里安家,這應該算是正常了吧。”
聞言,林殊忽然感受到他和夏醫生的思維區別。
夏醫生認為病人能適應生活,就算是正常,而他認為要把思想“改正”才叫正常。
“所以請放心說吧,林先生,無論您說什麼,我都相信您。”夏醫生勾起笑說。
林殊想著那“火星人”都能治好,那他并不嚴重,肯定也能恢復良好,心頭的怯懦感褪去大半。
林殊深呼吸一口氣,不摻一點謊,“我和他相識在一場酒會上......”
一連幾天,在夏醫生的引導下,林殊說了很多事,有前世也有今生,細致具體。
診斷結果不由夏醫生一人判斷,而是由整個科室的醫生商量討論,非常嚴謹,似是很嚴重。
診斷結果宣布那天,林殊似有預感,緊張極了,還未進診室就心慌,下意識想逃。
但一想到秦渝池那傻子還得指望他,林殊又輕輕打了自己兩巴掌壯膽,大步邁進診室里。
夏醫生面色不錯,“林先生,經過討論,我和老胡他們都認為,您是重度抑郁,并不是雙相情感障礙。
”
林殊無聲地呼了一口氣,稍放下心。
雖然重度抑郁很嚴重,但他偷偷查過資料,知道雙相的病情更復雜,治療難度更大一些。
“我們認為,您與他人爭執后產生的短暫興奮感,就是您原本性格特點的呈現,并不是狂躁發作。”夏醫生解釋道。
聞言,林殊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曾經的他確實很囂張,并以藐視欺負廢物紈绔為樂,特別是當他們被他噎得啞口無言時,他就會很興奮快樂。
確認了是重度抑郁,林殊很積極,主動問:“夏醫生,那我現在是需要藥物治療,物理治療,還是說一起用?”
“別著急,林先生,您再和秦渝池住院觀察一陣子,我再給您一個準確的答復。”夏醫生神秘地說。
出了診室,林殊仍很恍然,失神地往病房走。
林殊一推開門,就見秦渝池站在窗邊,正往窗外看,聽見他推門的動靜也不回頭,直愣愣的。
“秦渝池,你看什麼呢?”林殊快步走到秦渝池身邊,正想呵責秦渝池不好好臥床休息。
秦渝池緩緩轉過頭,雙眼泛紅,眼里又出現那種林殊害怕的悲苦情緒。
“出了什麼事?公司資金出問題了嗎?”林殊非常驚慌,著急地問。
秦渝池張開唇,欲言又止,想問又不敢問,很是怯懦。
林殊壓下心慌,快速思考,試探著問:“胡醫生把我的診斷結果告訴你了?”
聞言,秦渝池抿緊唇,又現出從前那副隱忍的模樣,林殊最怕看見。
“說話,你再不出聲,我直接揍你。”林殊用惡狠狠的威脅掩飾心慌。
秦渝池還是不說話,只有身體先動了,一把抱住林殊,低下頭埋在他的肩上,像只受傷的大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