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甚至能看清楚秦渝池睫毛的光影,那些光影搭在眼瞼下,縱橫交錯,似是根根分明的黑色羽毛。
心臟怦怦跳,像是有小錘在心頭快速敲,將耳膜充斥著咚咚聲。
林殊慌忙地站起身,急急往后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大聲罵一句“你有病吧!”,而后快步往包房外走。
林殊不敢回頭,越走越快,行到停車場時仍心慌意亂。
坐上車后,林殊如同驚弓之鳥,也不敢將車子的敞篷打開,躲在密閉的空間里發愣。
臉頰越來越燙。
這好像是他兩輩子以來,第一次聽見秦渝池說這種話。
林殊自動忽略了秦渝池缺失記憶時的告白,耳邊不停回響剛才那句“我喜歡你”。
秦渝池真的瘋了!
林殊思來想去,只能想出這麼一個結論。
背后傳來油門的轟鳴聲,一輛跑車緩緩駛到林殊的車后,林殊往后視鏡里一看,發現那正是秦渝池的布加迪。
林殊更加慌亂,趕緊發動車子,轟著油門往停車場外沖。
秦渝池的車技明顯不敵他,林殊很快甩開后面的車,心跳慢慢緩下來。
不過甩開車也無用,林殊前腳剛到家,秦渝池后腳開上山,林殊從車庫里出來,秦渝池也將車停在路邊。
秦渝池正戴著墨鏡,從車里下來,雙臂環抱,整個人斜靠在車門上,隨性恣意,莫名有種紈绔子弟的意味。
這是曾經的秦渝池從未有過的氣質。
這魚長這麼帥作什麼?
林殊眼皮一跳,心里又慌了,沒敢多看,佯裝生氣地往家里走,還重重關上門,砸得門發出巨響。
進家后,林殊站在門口,背靠在門上,心慌得不行。
他得搬家!
忽然間,林殊腦海里迸出這麼個決定。
住在這里已不安全,他得搬家,不,他得換一個城市生活!
林殊覺得自己一開始想錯了,比起看見秦渝池恨他,或者看見那雙眼里的痛苦,還是現在這樣更恐怖一些。
秦渝池會喜歡他嗎?
林殊根本不信,橫在他們之間的苦痛太多,林殊想都不敢想這種可能,越想越覺得秦渝池是想報復他。
可他這輩子什麼都沒做,就算前段時間去招惹了秦渝池,那也只是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況且那是因為秦渝池窮追不舍,他才試著答應相處。
難道秦渝池還想著上一世的事?
他都死過一回了,秦渝池還要報復他?
怎麼這麼小氣!
心頭的慌亂逐漸減少,心臟靜了,林殊漸漸說服自己,耳邊再也沒有重復回響那句告白。
打定主意,為了躲過秦渝池,林殊立刻定了張晚上飛S市的機票,準備夜深時再行動,趁著秦渝池睡覺逃出湖光山。
林殊走上樓,忙著收拾行李。
秦渝池則像往常一樣,站在二樓,拿望遠鏡觀察林殊家,勘探四周,非常警惕。
夜幕降臨,馬路邊的路燈逐個亮起,昏黃的燈光照著整個山頭。
林殊家的每層樓都亮著燈,燈光明亮,看著就很溫暖。
看著那燈,秦渝池心里驀然有種孤寂感。
他的房子里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而他曾經的家明明就在眼前,現在卻不歡迎他,主人都不愿意讓他進門。
算了,慢慢來,反正他也不接戲了,現在有的是時間和林殊耗。
秦渝池隨手拿了塊餅干,正準備送入口中,卻發現一個鬼祟的人影,正勾著身子接近林殊家。
將望遠鏡調到夜視狀態,秦渝池拉近距離,在看清那人的面孔時,忍不住嗤笑一聲。
秦渝池放下望遠鏡,走到廚房里拿了把西式料理刀,將刀舉在手間晃一晃,熟悉手感,疾步出了門。
盡管春天已至,B市夜晚的溫度仍舊不高,不超過五攝氏度。
月亮隱在云間,夜風呼嘯,將湖光山上的樹吹得婆娑作響,莫名有種月黑風高的意味。
那人影緩慢行進,繞著林殊家行走一圈,而后停在大門口,像是準備摁門鈴。
在那人的指尖觸上門鈴時,秦渝池一腳踹在那人后腰上,將人一下踹倒在地。
“啊——!”
陶瀲趴在地上,因為腰上的劇痛而大聲尖叫,蜷起身子,捂著受傷處打滾。
秦渝池一言不發,俯下身,拽住陶瀲的頭發往外拖行,走兩步歇一步,邊走邊喘氣,拖到離門兩米遠處才松開手。
“渝池哥......?”陶瀲見是秦渝池,眼里立刻暈滿淚水,剛想委屈地哭訴,卻見秦渝池從身后拿出一把刀子,立刻嚇得白了臉。
“小瀲,驚不驚喜?是我啊,秦渝池。”秦渝池勾起夸張的笑,單手箍住陶瀲的脖子,將陶瀲固在地上。
“渝......渝池哥,你怎麼在這里?”陶瀲被嚇得把淚逼了回去,抖著聲音問。
“我怎麼在這里?”秦渝池不解地反問,“我的家就在這里啊。倒是你,你來這里作什麼?想找殊兒的麻煩?”
“我......我是來找林先生道歉,他誤會我了,我想和他解除誤會!”陶瀲急忙解釋道。
“他會誤會你......”秦渝池點點頭,手上的力道松了一點,嘴里訥訥重復。
以為秦渝池信了解釋,陶瀲松一口氣,剛想露出一點笑,卻見秦渝池舉著刀的手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