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池,林殊的事,你......節哀順變。”陶濯在聽筒里說。
怎麼這麼久都聯系不上,等林祈芯背下虐尸的罪后,陶濯就聯系他了呢?
秦渝池淡淡勾起嘴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笑,也許是面部神經失了常。
“高靜歌在哪里?在你那里?你們還在歐洲?”秦渝池冷淡地問。
沉默良久,陶濯答道:“是。”
“她自愿留在你那里的嗎?”
“......不是。”
“你知道陶瀲做的事,對嗎?”
“嗯。”
“你知道這會害死殊兒,對嗎?”
“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抱歉。”
“那天你是故意找我出去的,對嗎?”
“抱歉。”
得到想要的回答,秦渝池嘴角的笑咧得更開,“你等著,我會讓所有人知道陶瀲做的事,今天他不死,那就是我死。”
“渝池......!”在陶濯的驚呼聲中,秦渝池掛斷電話。
秦渝池將陶濯的電話拉黑,臉上洋溢著詭異的笑,慢條斯理走進車庫,啟動林殊送給他的那輛帕加尼。
陶芓湉的遺書是他闖入室非法獲取的,這錄音也是在陶濯不知情的情況下錄的。
什麼都不能當作證據。
但秦渝池不在乎。
大腦皮層格外亢奮,秦渝池開著帕加尼在外晃悠,惡劣地超車,像個紈绔一般在大路上飆車,做個瘋子。
無論其他司機如何罵他,他都豎起中指伸出窗外,囂張至極,誰都不敢來撞他的帕加尼,因為根本賠不起。
等到夜晚時分,一天中流量最高的時刻,他將所有證據,以及早就準備好的長作文發上所有的社交平臺。
輿論最開始爆開時,他早就沒了粉絲。
所以和他預想的一樣,無論他現在發什麼,都有一堆人在下面罵他是被艸爛屁股的狗,不會有人認真看他發的東西。
秦渝池嘲諷地輕嗤,連發十條微博,每一條都是【殺人犯!殺人償命!@小提琴手陶瀲】
【@B市平安,快來抓瘋子!瘋子又在發瘋了!】
【受不了,直接把他的號封了行不行?】
【沒媽的爛屁.眼。】
......
一條條辱罵的言論入眼,和往常一樣,但秦渝池已經失去了對罵的興致。
烏合之眾。
這狗屁世界,到底有什麼好活的?
秦渝池冷笑一聲,將手機徹底黑了屏,丟到副駕駛上。
帕加尼在夜里疾馳,秦渝池漫無目的地開,順著路牌一路前行,像是在找一個最終的棲身之地。
在看到“明鴻山”時,秦渝池覺得合眼,打著轉彎燈便上了山。
整個山太簡單,沒一點刺激感,但秦渝池的心跳卻很快,因為他知道這里將會是他的歸宿。
帕加尼即將行到山頂。
秦渝池打開窗戶,凜冽的夜風吹進來,“SIRI,播放《埃斯特莊園的噴泉》。”
“好的,已為您播放。”
叮咚的鋼琴聲響起,那是林殊經常給他彈的曲子,秦渝池勾起笑,在行到山頂后,更重地踩下油門。
轟鳴的油門聲中,帕加尼沖出懸崖,像是蝴蝶一般起飛,再又急速地下墜。
劇烈的失重感讓人感覺像是飛了起來。
真他大爺的自由。
車子墜落前,秦渝池笑著想。
但上天熱衷于和他作對,更不會讓他在死前讓他感受自由。
秦渝池在午夜時被劇痛折磨而醒,因為一個粗壯的樹枝穿過防風玻璃,直直刺過他的右胸膛,將他釘在副駕駛上,動彈不得。
明鴻山下全是大的青松,樹枝比他的大腿還粗,那樹枝就這麼穿過他的右胸口。
秦渝池痛得想笑,卻笑不出來,只能嘔出一口口鮮血,那些鮮血味道惡心極了,沾在他的下巴上凝固。
他還想問問上天,他這一生里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懲罰他?
可轉念一想,他又悟了。
他這一生做錯了很多事,他麻木不仁,他坐視不理,他愚蠢自負,他聽信他人,他任由自己陷進洪流里隨波逐流。
劇痛之中,秦渝池一項項細數自己的罪過,他發不出聲音,心里的咒罵卻很大聲。
他罵過自己,又罵秦盛和林港,他罵很多人,用以前從沒用過的臟污話,連罵過他的網友也不放過。
他在黑夜中被痛醒,又在失血失溫中昏過去,斷斷續續,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次。
直到一絲朝暉泄進擋風玻璃,照進秦渝池的眼睛里,他才像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睜大眼。
太陽......
視線早已模糊了,但陽光的溫暖卻能喚起他神經的亢奮。
秦渝池抬起眸,定定看著初升的太陽,發了狠一般在心里發誓。
如果能再來一次,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做個麻木的人。
他會在林殊蠻橫時及時阻止,他會在林殊犯錯時主動接受法律制裁,再也不想著投機取巧。
他要把一切機會握在手心,不讓別人有機可乘,他要將所有試圖傷害林殊的人都趕走,而后他們永遠住在湖光山上,相互依偎。
他要做個逆洪流而上的人,無論洪流有多可怕,無論他多麼形單影只,他都要逆勢而上,大不了就是一死!
口中的鮮血一汩汩往外蹦,覆蓋在凝成血痂的下巴上。
秦渝池用盡全力,抽搐著伸出右手,往朝陽升起的方向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