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準備......告訴林殊,他已經喜歡林殊了,盡管林殊可能會厭倦他。
他做好了一切重來的準備,林港卻告訴他,林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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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的葬禮很冷清,甚至沒有幾個人來,林祈芯和林港到場,按流程給林殊下葬。
那日下著冰冷的冬雨。
秦渝池面無表情地打傘,直到林殊的骨灰徹底葬進墓地里,他一直都木著。
他不明白,怎麼一個月前還是活生生的人,現在就變成了一捧不會說話的灰。
每個人都很奇怪。
林港和林祈芯看起來并不難過,一個抑制不住嘴角的笑,一個像是如釋重負,終于甩脫了包袱。
撕扯的神經開始斷裂,冬雨落在傘上的聲音尤為突出。
秦渝池望著林祈芯,敏銳地從中識出一點端倪。
“林殊的手機在你那里嗎?”林祈芯走之前,秦渝池這樣問。
林祈芯沒答話,只是似是而非地笑著,秦渝池卻從那笑里品出了不一樣的意味。
出了墓園,醫院就打來電話,說邊星瀾忽然醒了,急著要見他最后一面。
邊星瀾早已瘦骨嶙峋,臉頰瘦得像個皮包骨,沒有無關風月時的風流倜儻,只余下枯槁的面容。
用高昂的藥物撐一個月已是奇跡,邊星瀾在被下毒的當周就應該斷氣。
“殊,殊兒......在哪?”見到秦渝池的第一眼,邊星瀾就用氣聲緩慢地問。
秦渝池坐在床邊,勉強勾起笑說謊,“早就確定不是殊兒殺的。殊明天就出院,出了院就來看你。”
邊星瀾淺笑著搖頭,似是想到了什麼,趕緊說:“遺書......陶瀲的......音樂房。”
秦渝池不知道邊星瀾從哪得來的消息,也許是收買了陶家的司機,再或是別的原因。
“你和殊兒......好好過。”
“你是......殊的初戀,以后......”
“我......對不......桃......”
短短幾句話,邊星瀾卻用了好大的力氣去說。說到最后,邊星瀾已經神志不清,只是在瞎嘟囔,說的話根本不成句。
秦渝池眼睜睜看著邊星瀾消逝。
心電儀發出警告聲,但一切已無力回天,邊星瀾已經耗到盡頭,什麼都拯救不了。
滴——
短促的警報聲最后變成長回音,跳動的心跳線變成了直線。
當邊星瀾正式死亡,醫生記下時間,秦渝池的心也跟著靜了,精神被拉扯到極致,一根又一根斷裂。
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過得像個失智的瘋子。
網上無不在對林殊的死叫好。
【死得好啊,老天有眼,殺人就該償命。】
【天道好輪回,以為殺了人用精神病就能脫罪,沒想到上天會讓你燒死吧hhhh。】
......
他和林殊的事也被翻出來。
秦渝池每天自虐般地看那些評論,用大號轉了無數警方的澄清公告,那些人便連著他也一起辱罵,說他是被資本家的艸爛屁股的狗。
【看著人模狗樣的,還不是被人艸屁.眼。】
【再給資本家洗地,你媽今天就死了。】
【@B市平安,這里有瘋子,快把他抓進去!】
......
他把那醫生的門砸爛,闖進人家里,瘋了一般找林祈芯和醫生勾結的證據。
看見醫生的日志記錄時,他沒忍住生理性嘔吐了。
原來他的殊兒在那里頭,別說吃飯,就連身體都動不了,每日受兩次電擊,還以為自己被拋棄了,以為自己被關在里頭兩個月。
他把陶瀲的音樂房也砸爛,把每一幅畫都撕碎,他終于找到陶芓湉的遺書,雖然那遺書并不像一封正經的告別。
他被警方關押過兩次,最后都被放了出來,因為這些人都做了虧心事,不敢追究他的責任。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里,他就像只被上了發條的玩偶,每日在網上和烏合之眾對罵,那些人罵他沒媽,他罵那些人是傻逼。
仿佛只要他把精力投到和別人對罵上,他就能不去想自己犯的錯,不去想是他間接害死了林殊。
林殊死后的第三周,警方終于證明,安寧精神療養院的火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將煙頭丟進了垃圾桶。
第四周時,林祈芯正式被抓捕,理由是侮辱陶芓湉的尸體和蓄意縱火。
入獄后,他去見過林祈芯。
林祈芯坐在玻璃對面,勾著得逞的笑,“他死前,我去療養院里見過他,他給你打了電話,你正在和陶瀲聊天,還主動掛斷電話呢!”
“他的手機壁紙被我換了張特意合成的照片,手機我寄到你家里了,回去開機看看吧,絕對讓你驚喜。”
林祈芯判不了多久,再過幾年就能出來。
不過秦渝池知道怎麼戳林祈芯的痛楚,冷眼說:“等你出來,你們林氏早完了,沒有林殊,林氏今年就會破產清算,你以為你能有多好過?不過是個雜種下等人。”
林殊的手機果真被寄到了湖光山,靜靜躺在門口。
秦渝池抿緊唇,面無表情地亮屏,卻看見了一張令他作嘔的照片。
林殊就是看著這張照片死的?
秦渝池無力地坐在地上,將手機屏幕哐哐地往地上砸,直到將陶瀲的臉砸碎砸爛才罷休。
嗡——
同一時刻,他的手機也響了。
秦渝池呆滯地接通電話,在聽見陶濯的聲音時,摁下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