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想回家?
林殊以為只有秦渝池那木頭討厭回家,沒想到秦希沫亦是這樣。
“因為秦......你父親嗎?”林殊試探著問。
秦希沫無言地垂眸,沒否認也沒承認。
林殊抿緊唇,瞄一眼緊閉的病房門,小聲問:“希沫,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會把臉埋在水里屏氣冷靜,以此來止痛?”
聞言,秦希沫瞪大眼睛,似是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問:“他現在還會這樣嗎?”
林殊也不清楚秦渝池這樣做的頻率,半真半假地撒謊,“是,他昨天就打算這樣做,還告訴我痛覺是一種心理沖動。”
聽到最后一句話,秦希沫表情僵硬,失了面色。
“是你父親教的嗎?”林殊繼續追問。
秦希沫沉默良久,終于低聲承認:“是,小時候,我爸會把我和我哥摁在水里,讓我們冷靜。我沒想到,他現在居然還會這樣做......”
人在成長之后,多數能辨別父母教的東西正確與否。
但林殊沒想到,秦渝池不僅沉默地受秦盛控制,居然還認為這個理論沒錯,從小實行到現在。
這傻子。
林殊半躺在病床上,雖然全身無力,但心里很想跳起來,臭罵秦渝池一頓。
吱吖——
病房的門開了,林殊和秦希沫一同朝門口望去。
秦渝池已經戴上口罩,和護士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籃吊水的藥物。
林殊將左手從被褥里拿出,在年輕護士走到床邊給他扎針時,柔聲打招呼,“您好。”
護士沒想到病人這麼熱情,愣了愣,打著哈欠回:“您好。”
在針扎進皮膚時,林殊故意痛呼一聲,問道:“醫生,我想問問,人可以用屏氣來止痛嗎?痛覺是一種心理沖動嗎?”
話雖然是對護士問,林殊的視線卻斜著落在秦渝池身上。
護士似是沒聽過這麼荒謬的說辭,疑惑地眨眨眼,“痛覺是心理沖動?誰說的!屏氣怎麼可能止痛,除非把腦子憋傻了還差不多。”
林殊悄悄瞪一眼秦渝池,“是嗎?有人告訴說我這樣可以止痛。”
“痛覺是身體對所受傷害的生理反應,是提醒你身體出了問題的信號。如果強行忍耐或盲目吃止痛藥,會失掉發現病癥的黃金時機。你是不是在網上看了假的醫學推文?”
護士以為只有老年人中招,沒想到林殊這麼年輕,竟然也會相信這種謬論。
“好的,謝謝您。我現在知道了,這是不科學的謬論。”林殊收回視線,冷著臉說。
護士被林殊的態度弄得云里霧里,三兩下扎好針,調好藥水的流速,很快出了病房。
年輕護士一走,病房里的氣氛更尷尬了。
秦渝池不是傻子,一聽就知道林殊這番話是在對自己說,有些無措,沉默著沒說話。
而秦希沫也低著視線,放輕呼吸,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篤篤篤。
寂靜中,病房門再次被敲響。
秦渝池無聲地松一口氣,開門接過外賣,將兩袋早餐提進門。
秦渝池拆開包裝袋,把小籠包和蒸餃遞給秦希沫,將一盒清淡的米粥放到置物板上,拆開包裝蓋。
林殊坐著不動,秦渝池將塑料勺輕輕放進粥里,“醫生說吊水時可以喝一點粥墊肚子,您早上吃得太少了。”
老哥真是木頭,一點都不會說話!
秦希沫趕緊站起身讓位,朝秦渝池使眼色,想讓秦渝池坐在床邊喂林殊。
秦渝池接收到信號,順勢坐在椅子上,微微笑著問:“林先生,需要我喂您嗎?”
“我需要你喂?難道我是需要人照顧的菟絲花?!”身上無力,林殊掙扎著坐起身,氣鼓鼓舀了一大勺粥,直接送進口。
“等等,小心燙!”秦渝池想阻止,卻已來不及。
粥剛入口,林殊就被燙得眼眶濕潤,殷紅的眼角也暈著淚。
許是在乎形象,林殊就算被燙了,也沒張開嘴哈氣,而是緊閉著唇強忍。
秦渝池嘆口氣,抽了張紙,將林殊眼角的淚擦掉,哄著說:“林先生,我知道您很堅強,不需要別人照顧。是我自己想喂您,好不好?”
林殊坐著不動,秦渝池又抽了幾張紙,疊在掌心,放到林殊唇邊,“您快把粥吐出來,剛才護士都說了,感覺痛了不能強忍。”
秦渝池居然敢反過來說他?
林殊翻個白眼,在對上秦渝池期待的眼神后,還是做不出吐粥這種有損形象的事,忍著燙吞了下去。
不過林殊也沒再固執,而是將勺子丟回粥里,雙臂環抱,繼續氣鼓鼓坐著。
秦渝池順勢拿起勺,舀了半勺粥,放在唇邊吹冷,才又遞到林殊的嘴邊。
林殊不自在地張開口,用余光偷偷觀察秦渝池。
每一口粥,秦渝池不僅正好吹五次氣,連每次吹氣的時間都差不多長,持續三秒。
人工智能。
林殊在心里小聲嘀咕,一點點將粥喝下腹。
米粥沒什麼調料味,只有淡淡的米香,林殊將一整盒粥吃下去,也沒像早晨時一樣泛嘔。
“你們什麼時候回家?”林殊揉揉肚子,半躺著問。
“等您退燒了,我先把您送回湖光山,再回家。
”秦渝池將包裝盒收好,放進垃圾桶里。
林殊本想拒絕,讓兩人先走,叫謝毅來接自己。
但秦希沫在后面雙手合十,可憐地看著林殊,眼神乞求,林殊便默認著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