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頓住,心跳也忽然變快。
林殊不動聲色地嗅了嗅,一下轉過身站起來,往夜店門口看。
沒有那人的身影。
錯覺嗎?
林殊緩緩坐下,有些失落,舉起面前的玻璃杯,仰頭往口中送。
“林先生愿意請我喝嗎?”
真的來了?!
秦渝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時,林殊心內等待幾天的焦躁,一下就被撫平了。
林殊緩慢地放下玻璃杯,將口中的飲料吞入喉,裝作不在乎地往右邊輕睨。
秦渝池帶著黑色口罩,右掌心有一捧鳶尾花,左臂處掛著風衣,額頭上凝起一層薄汗。
“你怎麼來了?”林殊控制語氣,盡量用不那麼兇的聲音說話。
秦渝池摘下口罩,坐到林殊身邊,將鳶尾花放到吧臺上,回答說:“我殺青了,今天剛到S市。”
雪松味被鳶尾香蓋住,非常濃郁,像是一劑可口的毒藥,擾得林殊腦子有些暈,心臟也怦怦跳。
這麼快就殺青?
林殊轉回頭,直視前方,正好和酒保對視。
林殊本想朝酒保使眼色,讓酒保說句話幫他,別把氣氛弄得太尷尬,哪知酒保見了秦渝池,比他還緊張,連話都不敢說。
“一杯礦泉水,謝謝。”秦渝池朝酒保道。
“啊......好的,稍等。”酒保倒吸一口氣,彎下腰躲進吧臺下面,拿一瓶礦泉水放到秦渝池面前,便勾著腰溜到別處去。
秦渝池拿過水,扭開瓶蓋,仰頭喝了大半,好似非常渴。
咕嘟——咕嘟——
林殊懷疑自己的五感又出了問題,不然怎麼會連瓶蓋被扭開,秦渝池吞咽水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手機震了震。
林殊亮屏手機,將亮度調到最小,偷瞄一眼酒保發來的消息。
【酒保:你的前男友是秦渝池?!】
【林殊:他不是我的前男友。】
【酒保:秦渝池是你男朋友?!】
【林殊:他現在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林先生,您吃過晚餐了嗎?”秦渝池將礦泉水瓶扭緊,拿在右手。
林殊黑屏手機,冷淡地回說:“沒有。”
“我定了餐廳,想和您一起吃晚飯,可以嗎?”秦渝池又問。
手機不停地震,酒保一定給他發了一堆消息。
林殊安靜幾秒,思考該怎麼回答,才顯得不那麼突兀,想來想去,最后只淡淡回了一個“嗯”。
林殊舉杯,將最后一口黑啤喝掉,慢條斯理站起身。
秦渝池戴上口罩,也站起身,右手拿著礦泉水瓶,左手抓著風衣,朝林殊說:“林先生能幫我拿一下花嗎?謝謝。”
林殊瞄一眼紫色的鳶尾花,輕輕拿起,抱在懷里,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把心跳感染得怦怦直跳。
林殊跟在秦渝池身后,不疾不徐往夜店門口走。
兩人在夜色中徒步,一前一后。
秦渝池訂的餐廳,便是他上次與秘澄吃的那家。
為了不招引視線,位置定在角落,還有流蘇帷幔擋著。
他們到達時,訂的菜肴剛好上齊,林殊仔細一看,發現這些菜與他和秘澄點的相差無幾。
兩人相對而坐。
和以前一樣,秦渝池吃飯時并不說話,而林殊是因為緊張,也沉默地埋頭吃飯,桌上只有細小的咀嚼聲。
林殊繞過那盤清蒸魚,將其他的菜夾了個遍,就連上次不吃的豬豬包,也被他吃掉一個。
片刻后,秦渝池像是看出了什麼,將清蒸魚拿到自己面前,用筷子一點點分開魚肉和刺,再將魚肉里的小刺一根根挑出來,放進空碗里。
很快,被挑了刺的魚被放回原位。
林殊抬眸,正好對上秦渝池的眼睛。
“林先生,我已經把刺都挑掉了。”秦渝池說。
“嗯。”林殊無聲地呼一口氣,夾起一塊魚肉,送進口中。
第一口沒有刺,林殊又夾了第二塊魚肉,依舊沒有刺。
鼻尖驀然發酸,林殊不停夾魚肉,越來越快,一塊塊送進口中,大口地咀嚼,直到將魚尾肉全部吃掉,他都沒有被刺扎到。
嘴里塞得滿滿當當,林殊低著頭,眼睛已經莫名濕紅。
林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流淚,和林港鬧翻時他沒有流淚,在痛苦悔悟時他也沒有流淚。
上輩子,這輩子,他從來都不流淚。
可不知道為什麼,在吃到秦渝池給他挑好刺的魚肉時,他會忍不了情緒,淚意直沖頭頂。
林殊胡亂將魚肉吞下腹,速度極快地拿了一張手巾,裝作是在擦嘴,實際是在擦鼻尖處的濕潤。
“抱歉,”林殊穩住聲音,低聲說,“前幾次見面時,我語氣不太好。”
“是我表現得太輕浮了,您會戒備是正常的。”秦渝池說。
淚意又在往外沖。
林殊低著頭,閉上眼睛忍住淚意,硬生生楠漨將這莫名的淚意壓下去,平復情緒。
輕呼一口氣,林殊抬起頭,直視秦渝池的眼睛,認真地問:“秦渝池,在你眼里,我算是個好人嗎?”
聞言,秦渝池輕輕放下筷子,用手巾擦干凈唇,坐得筆挺,也認真回答道:“是。”
“為什麼?”林殊攥緊手指,壓著淚意又問。
“因為您不以血統看人,會主動為陶芓湉先生解圍。您會主動保護力氣較弱的人,親自將我妹妹送回學校和送到劇組。
”
“您也是我見過最優秀,最瀟灑恣意,卻又最溫柔的人。”
他在秦渝池眼中,好像真的能做一個好人了......